陳文周看了她一眼:這小妞忒不地道!

難道讓我單獨去?雖然我曾經的確學過一些猴子偷桃的把式,可也抵不住呂梁山那幫精壯的山賊漢子呀。

這時卻聽郭晨說道:“李抱玉!”

“末將在!”

“你暫代我號令中軍,務要小心翼翼,加強防禦,不可輕動!”

“那將軍你?”李抱玉有種預感。

“我陪他去,”郭晨淡淡地說道。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

郭晨乃是西域的鎮將,行事風格絕非拖泥帶水之輩。

她深刻明白眼下的局勢和處境,李日越一方,非得穩住不可!

而且對於陳文周,郭晨覺得可以信任。

一來郭子儀既然都說這個馬夫可以相信,那就不會有假;二來根據陳文周連日來的表現來看,也確實可以托付以大事。

她自忖身手高絕,在這偌大的朔方軍裏,恐怕隻有李嗣業可以與之一較高低,而叛軍的地盤無異於虎口狼窩,一般人去了,不一定應付得了。

這種事郭晨覺得隻有自己出馬,才能放心。

“將軍,”郝廷玉抱拳說道,“你和司馬是我軍的兩位主將,若你們都去了,要是馬邑的叛軍趁機殺過來,恐怕我軍會因為沒了主心骨而成一盤散沙呀。”

“對對對,郝校尉說的極是啊,”其他將領都附和道。

郭晨也皺起了眉頭。

陳文周擺擺手笑道:“郝大哥,這倒不用擔心。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叛軍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昨夜叛軍兩次劫營都以失敗告終,而我們也必然加強防禦,他們已經失去了先機,所以幾天之內,叛軍是不會有什麽動作的。”

房思哲擔心郭晨的安危,而且他更不願意看到郭晨與陳文周單獨相處,趕緊說道:“將軍,軍中不可一日無主,您是一軍主將,怎能以身犯險呢?”

郭晨看了他一眼:“那你代我去?”

“這,這,”房思哲猶豫不決。

去,基本上等於告別人間了;不去,郭晨肯定會把自己看白了。

做男人真難,房思哲想到。

郭晨哼了一聲,帶著些不屑,說道:“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再說了。李抱玉暫代中軍將軍一職,諸將皆要聽他號令!”

說著把中軍將印交給李抱玉,“如有不服者,自行處置即可。”

眾人還想再勸,郭晨卻已經擺手了。

大家都知道這位冷豔女將的脾氣,她決定的事基本沒人可以更改。

李抱玉跪下,接過將印,沉聲說道:“末將領命!末將但又一口氣在,決不辱命!”

眾人無不佩服郭晨的膽略,都跪下說道:“末將誓死用命!”

“嗯,”郭晨點了點頭。

呂梁山,向北伸為兩支,近東北方向為管涔山和蘆芽山,其東麵為雲中山,向東北至雁門關與恒山相接。

中段為關帝山,主峰位於太原西方,名南陽山。

南段為火焰山、龍門山,端點為黃河東岸的禹門口。

山道上,陳文周和郭晨策馬而行,郭晨換了戎服著上便裝。

她身穿俠客衫,鵝蛋臉,柳葉眉,犀鳳眼,皮膚白皙滋潤,長睫毛蓋住了一對美眸,加上那兩條特別醒目的大長腿,果然是人間絕色。

陳文周忍不住心旌動搖,吞了一肚子口水,不敢多看。

要是再看下去,可就把持不住了,陳文周吞了吞口水想到。

“將軍,不是我批評你,人長得太漂亮不好,”陳文周嚴肅說道。

郭晨看了他一眼。

陳文周繼續說道:“你還是打扮成男兒身吧,要像你這樣,咱們還沒到呂梁山,就會有無數麻煩。”

郭晨知道自己的容貌,從小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走到哪裏都會引起一場雄性風暴。

於是聽從了陳文周的建議,從懷裏摸出假胡子,貼在臉上。

陳文周一看,一個清秀的美人瞬間變成了一個絡腮胡子大漢,隻不過這虯髯大漢怎麽看都有些妖異。

陳文周和郭晨並轡而行,陳文周問道:“將軍,前天晚上我讓你派人打探消息,不知道查到李日越的一些信息沒有?”

郭晨坐在馬上點了點頭:“我讓劍蘭派斥候去附近打探了一下,倒是打聽到了一些關於李日越的消息。”

“哦?說來聽聽,”陳文周勒住戰馬,趕緊問道。

“李日越本是河北人氏,在他年幼的時候,他家裏好像和官府交惡,所以他才流落到了山西,做了綠林響馬,打家劫舍,”郭晨皺著眉頭說道。

“哦?”陳文周的眉頭鎖成了川字,這個消息對於此次遊說之行來說,無疑是極其負麵的。

陳文周也沒有想到李日越和官府之間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斥候也是我們臨出發前才回來的,所以之前我也不知道,”郭晨說道。

陳文周點點頭,要是郭晨早知道的話,也不會采納自己遊說的建議,更不會以身犯險和自己同上呂梁了。

“你現在還有幾分把握?”郭晨緊接著問道。

陳文周還是舉起五根手指,郭晨正在疑惑,心說這還有五成把握。

就見陳文周略顯無奈地癟癟嘴,彎下了大拇指和食指,示意郭晨隻有三分把握了,郭晨無語。

陳文周雙腿夾了一下馬肚子,朝前行去,郭晨跟在後麵。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了一段,陳文周突然說道:“將軍,若是李日越對咱們動手,我是說萬一,你不用管我,自己先走。”

郭晨盯著陳文周的眼睛,隻見他眼神清澈,神色平靜。

陳文周說道:“你武藝卓絕,逃出來有很大可能,但要是帶上我,那咱們都得搭進去。雖然好事成雙,但是保命這種事情,咱們還是單飛比較好。”

“大帥要我保證你的安全,”郭晨淡淡地說道。

“時不同,勢不同,”陳文周說道。

郭晨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自顧自地策馬走了,陳文周趕緊跟上去。

郭晨說道:“實在不行,就沒必要自投羅網了,我們回去吧。”

“回去?”陳文周看著郭晨,“可我們都走到半道了,不試一試怎知道行不行?”

郭晨淡淡說道:“明知是送死還去,並非勇,而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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