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握著陳文周的手,輕輕呼喚:“陳文周,陳文周。”
沒有反應。
直到郭晨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時,陳文周才緩緩睜開一絲眼睛。
一個秀麗絕倫、麵色憔悴的女子正驚喜地看著自己。
他感覺手背上有東西,翻手輕輕一捏,是一隻柔軟的手掌。
“你,你醒了?”郭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陳文周嘴角微微翹起,心中極是感動。
看了郭晨好一會兒,才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將軍,你瘦了。”
郭晨聞言,趕緊閉上眼睛,身軀微微一顫,這一句話足以讓她潸然淚下!
好半晌她才睜開眼睛,恢複了一軍主將的鎮定,看著陳文周說道:“醒了就好。”
陳文周神情疲憊,卻笑了一下:“恐怕是我作孽太多,地府已經容不下我的罪過,故而又將本孔明放了回來。”
郭晨眼裏露出一絲笑意,“別貧。”
陳文周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郭晨說道:“三天三夜了。”
陳文周閉上眼睛,嘴裏輕輕說道:“糧草快完了吧?”
郭晨若無其事地搖搖頭,“還早。”
“將軍,你說說這兩天的情況吧,”陳文周知道是郭晨在寬他的心,於是說道。
郭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情況簡略說了一遍。
陳文周微微一笑,閉著眼睛虛弱地說道,“將軍,我要和你說悄悄話。”
郭晨心裏微微一顫,看了看陳文周,才把耳朵貼到他的嘴邊。
就聽陳文周說道:“暫時不要跟其他人說我醒了,明天去馬邑叫戰,探聽那虛連鞨那真的態度,若她再問我,切記要裝出我重傷垂死的樣子。”
“還有,派幾個好手去河對麵,我估計對麵隨時都有人盯著我們,發現了他們不要驚動了,回來告訴我就行。”
郭晨玲瓏如玉的耳廓,被陳文周出的氣噴得她心裏砰砰直跳,一種異樣的感覺傳到了心頭。
郭晨聽完,抬起頭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話了。”
陳文周點了一下頭,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郭晨起身準備去打水,突然神情一滯!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握在陳文周的手裏。
郭晨抿了抿嘴唇,抽出秀手,打來清水,幫陳文周擦了臉,才走出大帳。
看著天空的繁星,這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露出了從未有人見過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郭晨又帶人親自前來搦戰。
“好妹妹,昨天的虧還吃得不夠嗎?”虛連鞨嬌笑道。
郭晨叱道:“狐媚子,你果然詭計多端,少羅嗦,下來一戰!”
虛連鞨輕笑,搖了搖頭,“妹妹你真是個急性子,”
她朝下麵看了看,似乎在找什麽人,然後說道,“妹妹你急於一戰,是糧草快沒了吧?”
郭晨冷笑:“不需要你這狐媚子操心。”
虛連鞨那真又說道:“我聽說朔方鬼絕陳文周受了重傷,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郭晨一驚,和身邊的李日越等人對視了一眼!心說這個狐媚子是怎麽得知的!
虛連鞨那真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說果然如此,於是笑道,“妹妹,我看你氣色憔悴,神情恍惚,似有什麽憂心的事情,依姐姐愚見,是不是那鬼絕已經不行了?”
“你!”郭晨柳眉一揚,怒瞪虛連鞨那真。
虛連鞨那真咯咯咯地笑起來,然後說道:“妹妹,姐姐懶得跟你廢話了,我先去拾掇我養的那些花草了,你有本事就攻上來吧,哦對了,若那鬼絕陳文周死了,你可得通知我一聲,我好歹隨一個份子不是!”
說完,一陣嬌笑,就下城去了。
“將軍,怎麽辦?”郝廷玉問道。
“收兵回營!”郭晨氣得咬牙切齒。
入夜,郭晨的軍帳。
郭晨把前麵的事情給陳文周敘述了一遍。
陳文周閉著眼睛,手指輕輕敲打床沿。
郭晨知道他在思考對策,不敢打擾他,坐在一旁耐心等候。
過了大概有小半個時辰,直到郭晨都以為陳文周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陳文周才說道:“退兵。”
郭晨眉毛一揚,“退兵?”
陳文周輕笑道:“當然是退兵了。”
“不退,”郭晨把頭微微一偏,說道。
陳文周看了她一眼,笑道:“糧草沒有了,她又發現我重傷垂死,不退兵怎麽辦?”
“我知道你有辦法,”郭晨說道。
陳文周忍不住笑起來,“將軍,我都這樣子了,還能有什麽辦法?”
郭晨看著陳文周,隻見他麵色憔悴,神色有著深深的疲憊,心一下就軟了,“那我去安排。”
陳文周嘴角輕揚,說道:“不過嘛,我的意思是退到馬邑去。”
郭晨麵色一喜,嘴上卻說道,“你這人,不老實。”
陳文周嘿嘿奸笑。
郭晨說道:“昨晚我派了幾個精銳斥候到河對岸,果然有叛軍的探馬,他們按照你的意思沒有打草驚蛇。”
陳文周點點頭,“這虛連鞨那真看似在防守,其實她的真實意圖是將我們一網打盡。”
“為什麽?”郭晨問道。
陳文周笑道:“這女的詭譎奸詐,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我們剛到這裏,她就派人假扮土匪趁夜劫營,想把我們逼到回龍潭絕地,一舉消滅,同時也想挑起我們和伏虎寨的爭端!”
郭晨點了點頭。
“被我們打敗後,她立刻派人去遊說李日越,又被我破壞。所以她多少有點忌憚我,你們昨天敗退她卻沒追,就說明她怕我們有詐。若是我陳孔明不在,恐怕這支中軍早就覆滅了。”
郭晨倒不覺得陳文周在吹牛,第一次劫營,如果不是陳文周獻背水一戰之計,中軍就被消滅在桑幹河之畔了。
第二次,如果不是陳文周識破嫁禍於人之計,可能中軍就和呂梁山土匪幹上了。
而前天要不是陳文周的餘威震懾住虛連鞨那真,至少也是大敗,郭晨看了陳文周一眼,說道,“她沒你奸詐。”
陳文周失笑,繼續說道,“她知道我們遠道而來,又耽擱日久,糧草即將耗盡,今天又問我是不是重傷,說明她在等我們退兵,將軍你想,她為什麽要分兵駐守漳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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