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笑嗬嗬的說道,“人嘛,都有命的。到時間了,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你這丫頭,你說,你是一個醫生,也該知道,該走的留不住。”

“爺爺知道自己什麽情況,爺爺也不怕。爺爺把你們幾個家夥養大,你們這樣有孝心,這樣有能力,爺爺很欣慰。”

蘇老笑嗬嗬的,看起來看的很開。

隻是爺爺越是這樣,蘇嫵心裏越是難受。

她其實知道,蘇老心裏也是受傷,也是難過的。

畢竟李淵真的太過分了,爺爺找了那麽多年,給他規劃好了一切,他卻這樣了。

“爺爺——”蘇嫵抓著蘇老的手,哽咽的看著他。

雖然爺爺什麽都沒有說,甚至笑眯眯的,但是蘇嫵感覺到了蘇老眼裏的疲憊,蘇老的傷心。

他真的被傷到了。

而且,其實爺爺醒來就是清醒的狀態,不是什麽好事情……

反而他如果是糊塗的,情況可能會更加好一些。

“爺爺餓了,給爺爺準備點爺爺喜歡吃的東西吧。”蘇老衝著蘇嫵笑了笑,“別老這幅樣子,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最好看嗎,爺爺就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知道。”蘇嫵笑了笑,“那我去給爺爺買爺爺喜歡吃的東西!”

蘇嫵知道蘇老可能是想支開自己跟蘇霆他們交代點什麽。

所以她努力笑了笑之後就出去了。

一出門,她就潰不成軍,蹲下來哭了好久。

直到一道高大的陰影蓋了下來,蘇嫵抬頭看去,就看到了墨不染。

墨不染還是那個樣子,他像是不會老一樣,永遠那麽帥氣,那麽年輕。

好像從她剛跟著他學中醫開始,他就沒有怎麽變過。

蘇嫵起身,哽咽的喊了一聲師父。

“生老病死,誰都要經曆的。”墨不染摸了摸蘇嫵的腦袋,“醒來沒有?”

“醒來了。”蘇嫵說道。

“我進去看看。”墨不染說道。

“嗯。我去給爺爺買點他喜歡吃的東西。”蘇嫵跟墨不染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她就走了。

墨不染進了病房裏麵。

大街上,蘇嫵有點魂不守舍,她一件一件的買著蘇老喜歡吃的東西。

爺爺喜歡吃的所有東西,她都是記得的。

過馬路的時候,蘇嫵想著蘇老的情況,心裏很不安,一台車飛速經過的時候,蘇嫵毫無防備。

就在快要被撞到的瞬間,蘇嫵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道把她拉了過去。

她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蘇嫵抬頭,便對上了霍久淩的眸子。

他皺著眉頭,漆黑的眼眸看著她,“我就知道,你心裏肯定不踏實。就算難過,也要注意安全,爺爺應該也不想看到你有什麽事情的。”

蘇嫵回過神來,這才有點後怕,剛才自己想著事情,差點被車撞了。

“你一直在跟著我?”

從霍久淩懷中出來,蘇嫵皺了一下眉頭。

“這不重要。”霍久淩淡淡的說道,“你還要買什麽,我陪你。”

蘇嫵愣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該買的都買了,買太多了的話,爺爺要說我浪費的。”

她盡量都挑選了爺爺喜歡吃的東西,也沒有買的特別多,但基本上每個品種都買了一點。

到時候吃不完,還有她跟哥哥們一起吃,不會浪費的。

但是再多買的話,他們也吃不下,那麽可能就要浪費了。

爺爺是從小就教育他們不要太過於浪費了。

“我陪你回醫院。”

霍久淩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也不容拒絕,他就這樣安靜的走在蘇嫵的身邊。

他知道說什麽話都是安慰不了蘇嫵的,畢竟自己爺爺跟奶奶去世的時候,有過體會。

他也知道,難過的情緒就當是綿綿細雨,會浸潤著她很長一段時間。

爺爺快走之前,爺爺走了,爺爺走了之後……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很難過的,這種難過,不是誰能安慰的,隻有靠自己慢慢走出來。

沒有多久之後,蘇嫵到了醫院。

“謝謝你。”

蘇嫵保持距離的跟霍久淩說完,然後就去了病房裏麵。

霍久淩跟到了門口,但他沒有進去,隻是在門口看了一眼。

蘇嫵沒有說什麽,他知道她不想自己跟著她。

屋子裏,蘇老笑吟吟的,不過墨不染等人全部都麵色凝重。

“哎呀,都哭喪著臉幹什麽?”

“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哪怕隻有一個小時了,我也希望大家都高高興興的。”

“不能讓我臨死之前快樂一下嗎?”

“我這一生,雖然沒做出什麽天大的好事情來,但對我來說也還算滿意的。老頭子我也算是給自己人生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蘇老笑著說道,“我很高興。”

“所以啊,你們也不要不高興!”

“我看著你們這幾個孩子,我就高興!”

“至於李淵那孩子,我也沒什麽好生氣的,確實是蘇家虧待了他,也確實是他命不好,從小不在我身邊長大!”

“既然他做了這樣的事情,那就讓他受該受的懲罰吧,他也是沒有這個能力管理蘇家了,蘇家的一切就不給他了。”

“我想他的爸媽也能理解的。是他太不成器了。”

蘇老笑嗬嗬的說道,“爺爺想的開,所以你們也不要想不開。”

蘇嫵隱忍著沒哭,但心裏難過的厲害。

她一進來看到蘇霆幾人的臉色以及墨不染的神色,她就知道爺爺的情況怕是非常糟糕了。

時間真的不多了。

現在還活生生的爺爺,可能很快就沒辦法跟自己說話,跟自己笑了。

自己那麽親的親人,馬上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怎麽可能不難過呢。

舍不得。

始終都是舍不得的。

這種事情,連心理準備都是做不了的,不想去接受。

“哎呀,別哭喪著臉啊,過來吃東西,一起吃,陪爺爺吃吃東西!”

蘇老笑著說道,“啊霆,我之前跟你說了,給爺爺辦理一下出院手續,爺爺還是想回老宅裏麵。下午,我們就出院好嗎?你們陪陪爺爺。”

“好,我等一下就去辦理。”

蘇霆點頭。

幾個人圍在蘇老身邊吃東西。

蘇老抬頭的時候看到了門口的霍久淩,他衝著霍久淩笑了笑,“孩子,進來吧,別站在門口,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霍久淩很快進入了病房裏麵。

“阿嫵買了不少好吃的,一起吃。”蘇老笑著說道,“阿淩。爺爺以前是真的生氣,你欺負了我們阿嫵。但是,現在爺爺也快離開這個世界了,就當給我這個將死之人一點麵子,以後對阿嫵好一點,多照顧她一下……不管你們最後怎麽樣,爺爺希望你看在爺爺的麵子上,多照顧照顧阿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