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武元齊得知別春關遇襲的消息後,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還想問更多的細節,卻發現一身風塵的傳信兵已經因過勞昏倒在地。

傳信兵這一路累倒了兩匹馬,自己滴水未進,片刻未眠,體力和精力都極度透支,硬撐著將重要信息傳給元帥,才敢稍稍放鬆,卻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軍醫早早的便接到武元齊的傳令,站在一旁守候。當傳信兵昏倒,老邁的軍醫快步上前探了探傳信兵的脈搏,鬆了一口氣,向武元齊點了點頭。

武元齊稍放下心,心中暗讚此傳信兵,但眉頭卻擠成了一個“川”字。

“來人!吹響集兵號!”

集兵號並非指某一個號角,而是代指一個十幾人的軍號小陣。這十幾人都是身材高大,胸肌鼓鼓,肺活量遠超常人。他們一齊吹響那架在樹上的超大號角,聲音足以傳滿春城大半的地界。

這集兵號是義軍獨有的,歸功於義軍中的天縱之才——小六。

烈士陵園的丁冬等人正在祭墓,驚聞集兵號響,均知有戰事。於是程大壽領著一眾血氣正旺的手下往春城趕,丁冬、顧可彪及洛水清三人慌忙辭別易和等人,一路疾馳,衝回駐地點將集兵,浩浩****發往春城。

易和在聽聞武子蘅介紹過集兵號代表的意義後,沉吟良久,點了點頭,對一旁的王若幽道:“若幽,咱們今天真是漲了不少見識。我想,憑義軍和和軍的戰鬥力,絕對足夠掀翻帝國,將天下人民帶入新世界。”

“是啊,義軍,和軍,隻有擰成一根繩,才是真正的義和。”王若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武子蘅沒有在意易和和王若幽的對話,她此時正在擔心,不知這忽然的集兵號為何而響。

秋秋偷偷溜下武子蘅肩頭,在英雄碑前偷飲了半碗酒,身子搖搖晃晃,竟開心的醉了。

武元齊身著元帥甲,腰胯七星寶劍,立於點兵台上,狂風吹亂他的須發,他卻絲毫不動,隻皺緊眉頭往下台下整齊的將士們。此時,臨近春城的守軍也已陸陸續續趕到。

“第一軍及第二軍第二大陣所有將士聽令,帝國軍來犯別春關,現令你們於明日巳時前趕到別春關,支援守關將士。若別春關已被帝國軍占領,必須不計代價的搶回來。其餘將士,各回駐地,隨時做好戰鬥準備。”喊完話,武元齊虎目圓瞪,掃視全軍。

“馬有生!”武元齊的目光最終鎖定在馬有生身上。

“在!”馬有生上前抱拳,行義軍軍禮。

“現任你為援軍統帥,立刻點兵行軍救急!”

“是!”馬有生領命,開始火速點兵及任命,兵發北方別春關。

因資源有限,因此馬有生指派丁冬的第一大陣為前鋒,全部騎馬行軍,其餘兩個大陣不管騎兵還是步兵,一律步行。

騎兵一直自視極高,行軍前揚言“騎兵即使沒馬,也是騎兵,始終比步兵快”。

步兵自然不服,憋著氣和騎兵較勁。

兩個兵種的暗中競比,致使他們的速度無形中快了許多,但兩條人腿始終還是比不過戰馬的四條長腿。次日子時,他們剛行了五分之一路程,而丁冬帶領的第一大陣已經到達了天怒山腳下。

丁冬留下一個小陣的人安置馬匹

,帶領其餘將士攀穿雲峰,繞過那巨大頑石,進入到密徑,急行至別春關。

遠遠的,丁冬就可以看到別春關附近火光衝天,遍地箭矢,數不清的屍體。別春關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藍色的血氣光芒閃耀不斷。看樣子,帝國軍已經攀到關上,正和守關的義軍進行著殊死搏鬥。

丁冬怒得“哇呀呀”一陣怒吼,大喊一聲“文皇”,之後抄著藍光巨刀,駕馭著藍光駿馬,隻一眨眼就衝到了關下。

顧可彪、洛水清及一眾將士看到丁冬的表現,全都嚇了一跳。他們實在習慣不了每次開戰,自己這邊的主將第一個衝陣殺敵。眾將士齊喊“附強”,在兩個大隊長的帶領下,蜂擁而上。

丁冬衝上別春關的別春樓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名義軍被一名帝國軍砍飛頭顱,他怒火中燒,拍散藍光駿馬,雙手抓著巨刀刀柄從天而落,將那名帝國軍砍成了兩半。

“帝國軍聽著,你們的丁爺爺來了!”丁冬大喊著,長呼出一口胸間惡氣。

守城的義軍這是遭受到對方的第三次攻關,人員傷亡極重,人人身上掛著傷,並且連守兩日不見援軍,精神已經處在崩潰邊緣,戰鬥力下降了不少。別春關被破,可能隻在彈指之間。

在這關鍵時刻,丁冬從天而降,戰鬥力極強,下手狠辣,加上他之前打九齒城時傳出的威名,使所有守關將士興奮了起來,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硬生生將被扯開的防守陣型又連了起來。

別春關的北麵,帝國軍正中一人,騎著深棕色的優質戰馬,身著黑色、胸口帶虎頭圖案戰甲的男子,此時正極目眺望別春關。此人便是多年前害死洛誠,殺死二柱等貧民,bi丁冬出走春城的帝國副帥——胡敖。

帝國軍目前高級軍官吃緊,本是帝都內城鎮守使的胡敖不得已也披掛帶兵,上了前線。

胡敖眯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正欣喜於別春關將破,卻見別春關上忽然湧上大量義軍,眨眼間便將城頭的帝國軍bi了回來,打破了他的美夢。

“報!胡副帥,叛軍來了數千人的援軍,已經把咱們的弟兄打回來了,登雲梯也被毀了。”傳信兵的潛台詞很明顯,這一次恐怕又難破關。

胡敖此時心裏氣的快冒煙了。他此次共領了五萬大軍來偷襲春城,偷襲的關鍵便是拿下這別春關。隻是,別春關所在之處地界狹長,五萬大軍沒了用武之地,守關的義軍又誓死不願降。因此,他隻能一遍遍下令以人海戰術強攻別春關。眼看著第三次的攻關就要成功,卻沒想到對方的援軍來得如此之快,壞了他的打算。

“咦?那上麵怎麽好像有個文氣士?”忽然一人大聲驚呼。

胡敖聞言一愣,連忙仔細查看,果然找到了身著藍色戰甲,手持藍光巨刀的丁冬。他冷笑一聲,對身邊人道:“拿我的滅神弓過來。”

滅神弓是胡敖的武器,弓體粗壯並韌xing十足,其上雕刻精致,中央有手握之處,弓體兩端被打磨成了刀尖狀。近戰可於肉搏生拚,遠戰可射敵斬敵軍上將。

胡敖射術極為精湛,未逢過敵手,甚至當今的帝國天子,還曾封他為“天下第一弓”。

結果親兵遞過來的滅神弓,胡敖大喊一聲“附強”,搭箭上弓,瞄準別春關上殺得正起勁的丁冬,“

嗖”的一聲放出冷箭。

“大陣長小心!”一名義軍小將十分眼尖,瞥到火光飛羽急速射向丁冬,忙一陣亂砍bi退身前的兩名帝國軍,飛身幾步,趕在冷箭射到之前擋在了丁冬身前,提起手中樸刀擋在冷箭的飛行路線之前。

“當!當!噗!”

滅神箭穿透先後穿透刀體與皮甲,無情的深紮進那名小將的胸腔之內,一直貫穿至末端。

丁冬正半跪在地上,用巨刀砍下一名帝國軍的首級,忽聞喊聲,連忙抬頭,卻看自己鼻尖前的停了一個箭尖。他感覺隻覺寒氣撲麵,渾身發涼,連忙起身後退一步。之後,他眼睜睜的看到麵前一名義軍小將仰麵倒了下來。

這名小將,丁冬記得,是易和學院今年剛剛畢業的武氣士,參軍不久,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卻舍身救下了被偷襲的丁冬。

丁冬上前一步,抱起這名小將,望著這小將臉上那滿足的笑容,雙眼隻瞬間便變得赤紅、發燙,似有怒火在燒。他仰天咆哮,輕放下懷中漸漸變涼的屍體,起身就要往關下跳,欲孤身衝對方大軍。

此時,帝國軍已經被bi下關退走。渾身浴血的顧可彪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卻發現丁冬異常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用雙臂箍緊丁冬上身,並在兩名老兵的幫助下阻止了丁冬不明智的舉動。

丁冬拚盡力氣掙紮無果,大聲咆哮數聲之後,竟然抽噎著流下了眼淚。

“戰爭!這他媽就是戰爭!老子不要戰爭……”丁冬如瘋了一般不停大喊大叫。

洛水清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抬起一記手刀,將丁冬砍昏,然後從顧可彪雙臂間拉起丁冬,撐在肩上,喘著粗氣道:“顧可彪,這裏先交給你了。丁冬太累了,我帶他下去休息。”

這是義軍同帝國軍的第一次交鋒,這場別春關的攻守之戰異常慘烈,兩軍的傷亡難以統計,因為這隻是開始。

援軍至,別春關暫時得以保全,但義軍上下卻沒有任何喜悅感,反而人人麵上掛滿愁容。餘下的援軍雖然有重型武器,但是路途遙遠,最快也要再有兩日才會到。而關外,帝國軍五萬大軍正虎視眈眈,攻擊強度一次高過一次,登雲梯、火石車都已經用上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麵對什麽。

此時,春城元帥府,武元齊正與易和進行私密會談。

“這幾天在春城感覺如何?”武元齊麵帶微笑,實是強撐,他現在心中最擔心的就是別春關的戰事。

“義軍帶領的春城,果然已經形成了新世界的雛形。我準備再多待幾日,多學習學習,將這邊好的經驗帶回貝城。”易和抿了口香茶,潤了潤喉,繼續道:“其實追究根源,我們和軍與貴軍都出於一處,我們信仰的都是義和。義、和,合到一起才是真正的義和。我們和軍現在控製著貝城,擁兵五萬,實力雖比不上貴軍,但也絕對不容小視。其實我此行除了學習新春城建設的寶貴經驗,還有一項任務,就是希望能夠促成義、和兩軍聯軍。”

武元齊微笑頷首,道:“其實,我也正有此意。”

屋內燭火透亮,屋外星月璀璨。那滿天星光好似無數雙明亮的雙眼,正滿懷期望的俯視著這個世界。丁金玉、洛誠乃至二柱,那些無數為了新世界而犧牲的人們,應在天有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