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能如此,那皇後之位絕不會是他人的。”太後拉過王昭儀挽著她胳膊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

“姑母,玉兒今日聽說皇上身體痊愈,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所以特地來將這個消息告訴姑母你。”王昭儀笑著對太後說道。

“是嗎?”太後依舊神態淡然的輕聲應了一句。

“可不是嘛,姑母,你說皇上這場病,說來就來,說走,這不,這麽快就全好了。”王昭儀自顧自的拿過太後放在一旁的梳子親自為太後梳起頭來。

聽聞王昭儀此番話,太後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是說道:“皇上乃天子,自有上天和祖宗庇佑,自然逢凶化吉,不會有大礙。”

此刻她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王昭儀的話倒是提醒她了,北辰夜離登基為帝三年從生過病,此次突然病倒,其中恐怕有些蹊蹺,特別是今日竟然毫無征兆的病體痊愈,早早的就去上了早朝……

太後心中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她招來在身旁伺候的何公公,吩咐道:“小何子,你速去打聽一下今日皇上早朝之時都有何舉動。”

“奴才遵命。”何公公立刻領命,退出了太後的寢殿。

王昭儀仔細的給太後梳好了頭,她有些疑惑的問太後,“姑母,您讓何公公去打探皇上今日早朝又和舉動做什麽?朝堂之上有我父親、幾位兄長和我父親的一眾門生以及支持我們王家的各大門閥世家撐著,定是出不了什麽大事的。”

“雖說王家樹大根深,出不了什麽岔子,可你也不要小瞧了皇上,哀家覺著,皇上這場病生的蹊蹺啊,這平靜了三年多的天,似乎又要出什麽變動了。”太後示意王昭儀和身旁的宮女扶她起來。

王昭儀急忙和宮女們扶著太後走到小桌旁,桌上已經擺上十幾道清淡的早點。

“你一大早就跑到哀家這裏來,怕是還沒用早膳吧,今日就在這裏陪哀家用些早膳吧。”太後說道。

這早膳還沒吃幾口,就見何公公滿頭大汗的疾步走進了太後的寢宮的內室,額頭上冒出一串汗珠,一見太後立刻急聲呼道:“太後!”

太後一見何公公這幅摸樣便知道定是剛才她讓他打探之事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結果。

太後擺擺手,對身邊伺候著的宮女們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宮這兒有王昭儀和何公公伺候著就行了。”

宮女們朝太後福了福身,魚貫退出了太後的寢宮的內室。

“小何子,你快說,可是早朝時出了什麽事?”宮女們一離開,太後立刻向何公公詢問道。

“太後娘娘,大事不好啊,今日皇上突然病愈去上了早朝,可左相大人家的三公子吏部侍郎王啟元大人和左相大人的女婿定遠將軍李晉大人兩人今日竟未按照祖製來上早朝,右相大人奏請皇上懲處二人以示警戒,又說按照律法王侍郎與李將軍所犯之罪輕則罷黜官位,重則立即處斬!”何公公壓低聲音,語蘇急切的向太後匯報到。

“什麽!”坐在太後身旁的王昭儀聞言頓時驚叫出聲。“那我三哥和妹夫現在怎麽樣了?皇上那邊是怎麽說的?”

太後雖麵上依舊一片平靜,但袖子中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絞緊了手中捏著的帕子。太後也顧不得訓斥王昭儀大呼小叫有失皇家威儀了,她隻是雙目銳利的看向何公公,沉聲說道:“你繼續說,把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哀家!”

“是,老奴遵旨。”何公公不敢有絲毫隱瞞,於是繼續說道:“右相雖奏請皇上嚴懲違反祖製不來上早朝的王侍郎和李將軍,可皇上顧念到與左相與王侍郎和李將軍之間的關係,故而隻是罷黜了王侍郎與李將軍的官位,責令其回家反省。”

聽完何公公打探來的消息,太後心中已經將整件事串聯起來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了。她在這宮中經營了十幾年,大風大浪也見多了,此刻她已然明了今日之事是北辰夜離暗中設下了圈套專門等著王家來鑽的。王啟元和李晉兩人沒有來上早朝其中的緣故也定於北辰夜離脫不了關係。但她也深知此次王家雖是折損了朝中兩名新生代的官員,但並未傷及筋骨,隻是這兩人的位置在朝中雖不是最為顯貴重要的,但卻又在不經意中起著四兩撥千斤的作用,現在北辰夜離將這兩個位置從王家手中奪了下來,朝中各派係怕是都要為了這兩個位置明爭暗鬥一番了吧。不知最後這兩個位置會花落誰家。

太後不著痕跡的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那片寒光,心中暗恨不已,北辰夜離這招隔山觀虎鬥,看來就是要用這兩個位置引得各派你爭我奪,他隻等著眾人鬥的元氣大傷之後他才好坐收漁人之利吧!

太後默默思量著整件事的利弊得失,王昭儀卻坐不住了,焦急的在屋內走來走去,恨不得立刻去見見自己的兄長和妹夫,好好問問他們怎麽會這麽糊塗,竟然膽敢乘著皇上生病就不去上早朝了,他們當真是向天借的膽子嗎?!

她要怎麽辦呢?要去求求皇上收回成命,讓自己的兄長和妹夫官複原職嗎?可是皇上對她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的,這次自己去求皇上,會不會被皇上討厭了呢?王昭儀一時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姑母,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呢?要不要去求求皇上啊,畢竟皇上能登上皇位我們王家可是居功至偉啊,他不能這麽不留情麵!”王昭儀拉著太後的手慌張的說道。

“絕對不可!”太後一把拉住王昭儀,沉聲說道:“現在我們誰都不能去求皇上這件事!必須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而且哀家與你什麽都不知道才行!”

“姑母!可是我們也不能眼看著我三哥和妹夫被罷官啊,這也太丟我們王家的臉了!”

“哀家都這麽說了,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是丟臉嚴重還是丟命嚴重!”太後正色道:“你去求皇上?皇上此刻恐怕正等著你去往槍口上撞呢!這件事若是沒有皇上從中參與默許,你以為王家有這麽容易就栽在了右相一黨人的手中嗎?!”

“姑母……皇上他……他……”王昭儀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是家中的嫡女,身份高貴,人又生的極為美麗,自小就被父親視為掌上明珠,百般寵溺。十四歲那年她曾在家中無意間遇見過前來尋找父親商議政事的北辰夜離,從此便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容貌俊美,卻又疏離無情的男子。北辰夜離在王家的幫助下登上了皇位,她也順利在父親和姑母的幫助下進了宮成了北辰夜離身邊的貴人,原本她以為憑借著自己的美貌定能在北辰夜離剛剛登基為帝,後宮空虛之時,搶在其他女人之前得到北辰夜離的寵愛,將來成為他的皇後與他共享一身至尊榮耀。

可這個美夢終究在現實麵前破滅了。三年前她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如今隻是在姑母和父親的幫助下才勉強得到了一個北辰夜離封的昭儀之位。今日,又聽了姑母的一番話,她的心中頓時一片冰涼,難以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玉兒,你終究太年輕太單純。”太後輕歎一聲,心中有些後悔當初怎麽會同意自己的哥哥左相大人將玉兒送進宮中來了。

這深宮之中處處暗藏著危機,若是如玉兒一般莽莽撞撞的大小姐脾氣,自己保了她三年,卻不一定能保她一輩子。王家若是想在這後宮之中占據一席之地,隻怕還要另尋他法了。

“姑母……”王昭儀輕聲喚著太後。

“好了,今日我也乏了,你且先帶著你那一眾宮女太監的會去吧。切記,今日小何子所說之事你隻能當做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發生過才是。萬萬不能去求皇上,也定不能讓皇上知道你以得知今日早朝之事。”太後伸出保養的極好的纖細柔荑,微微揉著額角,語氣平淡卻字字認真的仔細囑咐了王昭儀一遍,這才讓何公公領著王昭儀出了慈寧宮。

王昭儀此時心中一片混亂,隻好細細記下了太後的囑咐,然後朝太後福了福身,跟著何公公出了慈寧宮,帶領著自己那一眾宮女太監回了自己的寢殿去了。

何公公送走了王昭儀,便領著一眾宮女又悄無聲息的魚貫進了慈寧宮的內室。

太後閉著雙目,靜靜的閉目養神,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新的打算,看來是該讓自己那位兄長王大人在選一個合適的人選進宮來了。如此一來,一則可以幫襯著玉兒,二來也可以吸引一部分皇上的注意力,防著朝中其他派係的勢力向後宮中滲透。

思及此出,太後睜開雙眼,喚何公公到身前,令他附耳上來,輕聲囑咐了他一番,要他將自己心中的打算找個機會告知給左相知曉。

但願這一次左相能真的給自己送個好幫手進宮來,太後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