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

醫院。

裴鶴輕從車上下來,看向從另一邊下來的郭熒,語氣誠懇:“姐,今天拜托你了。”

郭熒翻了個不易察覺的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雖然我答應了幫你這個忙,但也要看你自己的表現,如果你上去還是這樣一口一個姐,你爸又不是瞎了,怎麽可能看不出我們倆根本不來電?”

裴鶴輕從善如流:“小郭——”

“咳,”在對方的死亡目光下,他清了清嗓子,“郭熒,走吧。”

這女人真難伺候。

郭熒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踩著高跟鞋率先往病房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電梯。

醫院的電梯很寬敞,等待電梯上升的期間,郭熒目測了一下二人之間簡直隔著一條河的遙遠距離,譏諷道:“你跟你女朋友出門的時候也要隔著這麽遠嗎?”

“這怎麽能相提並論?”裴鶴輕道,“放心吧,他們不會看出破綻的。”

裴正寰不是說他“內向”麽,那他就好好扮演一個內向的角色。

郭熒撇撇嘴:“你是不是熟讀男德?這麽避諱。”

被嘲諷的裴鶴輕一點兒也沒生氣,溫和道:“我是把你當成姐姐在尊重。”

郭熒絕望地按了按眼角,好累,她已經不想再翻白眼了。

二人進入病房的時候,裴正寰正在聽秘書匯報公司的事務。

病房門敞開著,這意味著今天匯報的事情不需要保密,裴鶴輕在門口停下腳步,示意郭熒先進門。

一看見郭熒,裴正寰原本嚴肅的神色立刻和緩下來。

他擺擺手,對秘書道:“挺好的,沒什麽問題,你先回公司吧,有什麽事,直接找羽璿處理。”

“好的。”秘書收起材料起身,朝著裴鶴輕略微一點頭,轉身離開病房。

“裴叔叔,”郭熒揚起笑容,“您身體怎麽樣了?前幾天我爸給我安排了一堆活,都沒時間來看您。”

“沒事,”裴正寰對這個自己親自選擇的未來兒媳婦怎麽看怎麽順眼,“我這兒無聊得很,你要是平日裏沒事,可以讓鶴輕帶你出去玩一玩,他對這邊還是挺熟悉的。”

郭熒略帶靦腆地笑著:“嗯……不過我打算過兩天回國,恐怕沒什麽時間。”

“回國?”

“對,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正好我也很久沒回去過了,打算在國內待一陣。”郭熒道。

裴正寰皺了下眉,視線掃過不遠不近地坐在一旁的裴鶴輕。

這倒黴兒子,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才處了幾天就要分開,等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本來就沒培養多少的感情早淡得幹幹淨淨了,說不定還會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那怎麽行!

他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眼神示意他主動點。

然而,裴鶴輕坐在一旁,像是根本沒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裴正寰隻好自己開口:“小郭……回國是去哪裏?盛寧嗎?”

“嗯……應該是。”郭熒看了一眼裴鶴輕。

他沒跟她說具體要去哪個城市。

這一眼落在裴正寰眼裏,卻成了另一種含義,見她像是舍不得離開的樣子,他主動道:“鶴輕就住在盛寧,你去了直接住到他那兒,省得再另外找地方落腳了。”

“呃,這不太好吧。”郭熒笑得有些局促。

“有什麽不好的,他那邊大得很,平時一個人住也是浪費,”麵對兒子這不開竅的模樣,裴正寰終於忍無可忍,“鶴輕,不如你陪著郭熒回國一趟吧,你在這邊天天遊手好閑的,我看著就來氣。”

終於!

裴鶴輕壓抑住上翹的唇角,將視線從窗外收回,慢吞吞地“啊”了一聲:“好的。”

裴正寰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這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兒子:“記得路上多照看著點小郭。”

等到郭熒離開,裴鶴輕故作無事地提起:“我的證件還在你們那兒。”

“待會兒讓你媽拿給你,”裴正寰清了清嗓子,趁著病房裏沒其他人,壓低聲音,“到了拍張照發給我,別把人家女孩子一個人扔在酒店,知道嗎?”

他相信他兒子幹得出這種事。

裴鶴輕神色不變地點點頭。

知道了,拍完照再把郭熒姐送去酒店。

……

國內。

仿佛是感受到了衛璃的渴望,許黎導演突然主動聯係上她。

通話一開始,他隻是問了幾個劇本上不痛不癢的問題,表示這部電影已經開始進入籌備階段了。

衛璃拿不準他是什麽意思,雖然這個定製劇本實際上已經錢貨兩訖了,但保不齊後續還要根據實際要求修改,那她還可以再賺一筆。

雖然可能沒多少錢,但對於現在沒有收入的衛璃來說,也是個好機會。

因此她耐著性子陪許黎兜圈子。

許黎畢竟是個工作繁忙的知名導演,也沒有浪費太多時間,沒多久就說到了正事:“這小鄭也真是,吃相這麽難看,鳳晴那丫頭剛剛給我打電話,吵吵嚷嚷不準用他當這部電影的編劇。”

“那……”如果是以前,衛璃得知這個消息可能還會激動一下,但現在她的名聲可比鄭勵然差多了。

鳳晴連鄭勵然都不能接受,怎麽可能會答應讓她擔任這個“總編劇”?

“小衛,你放心,我在這一行幹了這麽多年,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許黎的口吻溫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遭人嫉妒了呀。”

不論對方說的是客氣話還是真話,衛璃都本能地柔和了神色。

“每次看見出色的年輕人被打壓,我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許黎笑了笑,話鋒一轉,“可是這件事,除了你自己,誰也幫不了你,你要是沒法翻身,以後隻能是改名換姓替別人當槍手的命,你可得好好考慮如何應對這次的危機。”

“我明白,謝謝您。”衛璃知道他這番話十有八九是看在裴鶴輕的麵子上,算得上是情真意切了。

不過許黎這種八麵玲瓏的人精,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是不可能公開表明自己的立場的。

更何況現在連裴鶴輕的態度都不明。

許黎“唔”了一聲,終於表明自己這通電話的真正來意:“小衛,眼看我們這部電影就要開始初期宣傳了,你跟小鄭這個情況,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要不咱們有時間見個麵,商量一下,你直接把署名權賣給我,怎麽樣?”

就算有所心理準備,聽見這句話的衛璃還是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