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衛璃並沒有等到鄭勵然的下一步動作,卻等到了裴鶴輕的一通電話。

“在家嗎?”溫潤清澈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快下樓,有個人想見你。”

“誰?”衛璃正窩在陽台上曬太陽,不大想動彈。

“你下來不就知道了?”裴鶴輕還在賣關子。

衛璃隻得起身,茫然地抓著手機下樓。

從電梯裏出來,樓下等著的人確實令她意想不到:“……馮甜?”

這麽久沒消息,她還以為馮甜不打算幫她了。

馮甜沒怎麽化妝,看起來有些憔悴,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包裏掏出一個錄音筆:“噥,拿去吧,你要的東西。”

“謝謝……”衛璃看了眼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的裴鶴輕,遲疑著接過。

馮甜抱著胳膊,別開視線主動解釋道:“你也別太感動,我隻是受夠這個家暴男了。”

衛璃一愣,凝神端詳她的臉,這才注意到她雖然沒有畫眼影塗口紅,乍一看顯得很素靜,實際臉上的粉底異常的厚,即便如此在眼角和唇邊這些地方依然可以看出隱約的青紫色。

“鄭勵然居然動手打你?”她脫口問。

她知道那人是個垃圾,沒想到連對女朋友都這麽惡劣。

“以前沒打過,隻是最近這兩次在網上鬧出負麵新聞,他才有了這種嗜好。”馮甜撇撇嘴,“我打算離開盛寧了,有錢的男人那麽多,我幹嘛非得扒著個家暴男不放?”

衛璃讚同地點頭:“不管怎麽樣,多謝你的錄音。”

“不用道謝,別說是我給你的就行,”馮甜上下打量穿著簡單的家居服,素麵朝天卻依舊漂亮得耀眼的衛璃,她眼底閃過一抹嫉妒,“你才是他心心念念不想放棄的那個人,還是好好擔心擔心自己吧。”

“這就不用你來擔心了。”一直沒有出聲的裴鶴輕道。

馮甜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抬手一揮:“我走了,你加油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衛璃拿著那小小的錄音筆,神情複雜。

“你也別太感動,她隻不過是因為知道鄭勵然快完了才這麽做,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趨利避害。”裴鶴輕道。

“鄭勵然快完了?”衛璃揚眉。

這話又從何說起?

裴鶴輕意味深長地一笑:“給你一個驚喜,要不要?”

衛璃遲疑地看著他,伸手。

裴鶴輕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掌心:“你讓我上去,我就給你。”

要去她家?衛璃陷入遲疑。

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樓上家徒四壁的樣子太可憐了。

實在是不想被裴鶴輕看見。

“不想請我上去?那就算了。”裴鶴輕歎了口氣。

“到底什麽驚喜?”衛璃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他哪裏藏了什麽東西。

“不讓我上去的話,我也沒辦法給你,畢竟那東西在樓上。”裴鶴輕一本正經地道。

你給我的驚喜在我家?還有比這更扯淡的理由嗎?

衛璃撇撇嘴,還是妥協了:“好吧,那你得事先聲明,不能嘲笑我,各方麵都不行。”

得先打個預防針。

“我什麽時候嘲笑過你?”裴鶴輕道。

“我是說待會兒!”衛璃強調。

“好吧好吧,”裴鶴輕故作無奈地道,“不管看見什麽,我絕對不嘲笑你,行了吧?”

衛璃這才勉強接受。

她將錄音筆塞進家居服的口袋,突然想到什麽,抬頭看向他:“馮甜……其實是你找來的吧?”

既然都已經打算離開盛寧了,馮甜大可以一走了之,完全不必多此一舉地冒著被鄭勵然追究的風險拿錄音給她。

裴鶴輕笑笑,低聲道:“如果我沒有突然出國,或者直接帶著你一起走,也許根本不會發生這一切。”

所以,你不必有任何負擔。

衛璃聽出他的未盡之言,但還是道:“不,這跟你沒關係,我跟鄭勵然之間,早晚會有這麽一出。”

“如果我在你身邊,他不敢下手這麽狠。”裴鶴輕眼底毫不掩飾的心疼,抬手揉揉她的發頂,“是我一時想岔了,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國內,對不起。”

衛璃心軟成一團,哪裏還顧得上生氣,主動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裏,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下次你不能再這樣了。”

“我保證。”裴鶴輕攬著她道。

並不想被往來的鄰居們圍觀,衛璃隻抱了一下就鬆開手臂,拉著裴鶴輕上樓,渾然不覺身後綠葉掩映之中有一個黑洞洞的鏡頭,正對著公寓樓的大門。

在樓下被反複叮囑的裴鶴輕做好了心理準備,衛璃打開大門的那一霎那還是不由得愣住了。

他看著因為沒什麽家具顯得異常空曠的室內,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麽就這樣住進來了?”

“暫時沒錢裝修。”衛璃聳聳肩,非常直白地回答。

說完,她警惕地盯著裴鶴輕:“說好不嘲笑我的。”

裴鶴輕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溫聲道:“這樣其實也不錯,最近流行的極簡生活,就是這種風格。”

衛璃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盯著他,滿意地頷首,接著想起正事,伸出手:“你說的驚喜呢?”

裴鶴輕順勢攥住她的手:“電腦借我用一下。”

二人來到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目前隻有一張書桌而已。

衛璃帶來的書都隻能暫時堆在地板上。

裴鶴輕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等待開機的途中,他看著這環境,還是沒忍住,將人拉到自己腿上,圈住她的腰,埋在她脖頸裏悶聲道:“搬來跟我住吧,好不好?”

衛璃遲疑片刻,道:“等我攢夠裝修的錢,就搬去你那兒暫住。”

“好吧,”裴鶴輕抬起頭,“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來了。”

至於她口中的“暫住”,他選擇忽略。

電腦開機的提示音響起,裴鶴輕就著這個姿勢,打開網頁。

衛璃動了動,有點局促:“你先讓我起來。”

裴鶴輕置若罔聞,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的郵箱密碼是多少?”

成功被他轉移注意力的衛璃正欲開口,卻被他阻止了:“不用告訴我,你自己登就好。”

“其實不是什麽秘密,之前那個密碼工作室好幾個人都知道,後來出了事之後我改過一次,可惜已經晚了,裏麵被刪得連個廣告郵件都沒剩下……”衛璃一邊說,一邊輸入密碼,隨手敲下回車鍵。

她不知道裴鶴輕為什麽要她登錄郵箱。

難不成有哪位製片人大佬發來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