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果然如裴鶴輕所說的那樣。

《浪跡》開播即紅。

一連三四天,衛璃都在熱搜排行榜上看見了相關詞條,不由感歎:“倪製片開始飄了,竟然這麽大手筆,天天買熱搜。”

她切換到不停跳出提示音的微信,發現因為作品開播而重新熱鬧起來的劇組群也在說這個事。

倪康在群裏一邊發紅包,一邊大呼冤枉:“不是我買的!我有那個錢不如多在群裏發幾個紅包呢!”

“這麽說竟然是真熱搜?”衛璃詫異。

裴鶴輕聞言低笑:“你以為那些電視台和網絡平台是冤大頭嗎?既然他們敢花這麽高的價錢買回去,自然是相信它有能力替他們把這筆錢賺回來。”

衛璃受教,想了想又扭頭問:“觀眾反響這麽好,明年金嶼獎我們是不是十拿九穩了?”

裴鶴輕轉移視線,看向她,片刻抬手按住她的額頭:“冷靜點,別飄。”

“我知道,主動降低期望值。”衛璃拿開他的手,嘟囔道,“我就是私底下偷偷跟你說一說嘛。”

裴鶴輕低聲道:“其實我也覺得希望很大。”

不過再怎麽說,金嶼獎也是明年的事情,衛璃目前要忙的,還是如雪片般飛來工作室的項目邀約,以及各種聽過沒聽過的媒體的采訪邀約。

裴老師所料不假,她的身價果然漲了。

離早日還完貸款又近一步。

就連衛青平也打電話過來:“小璃呀,我們都在看你寫的那個電視劇呢,拍得真好!”

“真的嗎?”即便已經獲得許多來自網上或身邊同行的各種好評,得到父母的肯定,衛璃依然很高興,“那你們有沒有給鄰居推薦?”

“這哪兒還用得著我們推薦呐!”電話不知什麽時候被牛桂香搶去了,聲音裏透著喜氣,“昨天打麻將的時候,他們還問呢,說要我跟你打聽打聽,那個反派什麽時候死喲!”

“哈哈哈……”衛璃忍俊不禁,“你們慢慢看嘛,劇透就沒意思了。”

“每天才播兩集,太少啦!”牛桂香道。

根本看不過癮。

衛璃笑得不行,但還是堅持原則:“不行,我不能劇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牛桂香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度:“小璃啊……媽以前一直不理解你,覺得你的工作太不穩定,總是勸你回來……現在才明白你在堅持什麽,媽覺得很對不起你。”

身為家人,本來應該是最堅固的後盾,回憶過去,她卻頻頻質疑女兒的決定。

“沒事——”衛璃飛快地眨著眼,咽了口唾沫,語氣輕快地對那邊道,“媽,你沒事兒吧,怎麽說話跟我爸似的。”

出乎意料,聽見這話的牛桂香並沒有表現出不滿:“你的事,我都聽你爸說了,以前我隻擔心你孤身一人在那麽遠的地方,萬一有個什麽事我們都照顧不到,也不是不相信你。”

“媽……”

牛桂香歎息道:“是媽多慮啦,你已經長大了。”

衛璃鼻子一酸,不想被對麵發現自己情緒不對,倉促道:“那什麽……我這邊還有事,媽我先掛了啊。”

“哎,好,你忙。”

掛斷電話,衛璃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情緒怎麽還控製不住呢。

明明是好事不是嗎。

……

數日後。

藍熙怡的婚禮。

身為伴娘,衛璃起了個大早。

婚禮這種事,就是不論前期準備得多麽萬全,到那一天的時候,仍然會狀況頻出,雞飛狗跳。

一整天,她都忙得不可開交,連跟裴鶴輕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好不容易忙完一整天,送走參加晚宴的客人,新娘和伴娘們集體癱倒在化妝間裏。

“可算是結束了。”衛璃將滿地礙事的裙撐和婚紗清理到一邊,如釋重負。

“累死我了,難怪大部分人隻願意結一次婚。”藍熙怡隨手拿起一疊紙給自己扇風。

剛剛穿得跟個燈籠似的,空調根本沒用。

衛璃在沙發上癱著,突然感覺到什麽,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以頑強的意誌力爬起來:“先回去了,裴老師在停車場等我。”

“嗯,辛苦了。”藍熙怡答應一聲,又叫住正準備離開的衛璃,“等等,這個給你!”

她拿起桌上的那束纏繞著長長絲帶的捧花。

“哎?”

衛璃一頭霧水地接過。

藍熙怡挑了下眉:“誰接到新娘的捧花,誰就是下一個結婚的新娘子——我偷偷黑幕給你啦,到時候記得給我請柬。”

衛璃失笑。

她盯著那束簇擁在一起的雪白玫瑰,眼神溫柔:“放心吧,等我結婚那天,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

與藍熙怡告別,她拿著捧花來到停車場。

此時離婚宴散場已經有一段時間,停車場上的車輛所剩無幾,衛璃一眼就找到了裴鶴輕那輛車。

車燈暗著,車裏也黑漆漆的,看不見人。

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沒有反應。

“不在?去哪兒了……”衛璃嘟囔一聲,正欲掏出手機打個電話給裴鶴輕,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

她本能地轉過頭,那人竟已經近在咫尺。

裴鶴輕含著笑意的雙眼在停車場黯淡的燈光下像映著月光的潭水,他抬起手臂,將衛璃圈在車門與自己之間,低頭捏了捏捧花的花瓣:“這什麽?”

“熙熙給我的。”衛璃有點答非所問。

裴鶴輕低低的“啊”了一聲,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是你特意問她要過來的。”

“我要這個幹嘛?”衛璃想都沒想地撅了回去。

“當然是……”裴鶴輕俯下身子,話語和呼吸一般輕飄飄的,“也想要——嘶!”

他捂住額頭。

剛剛衛璃用腦門撞了他一下。

疼倒是不疼,隻是令人難以置信。

衛璃哼了一聲,頤指氣使地抬抬下巴:“走了。”

“你害羞了。”裴鶴輕放開捂住額頭的手。

這是個陳述句。

他注視著衛璃的臉,想要從上麵找出證據,可惜這裏的光線實在太暗,並不能看出她有沒有臉紅。

“你喝多了。”衛璃繞到車的另一邊,將手裏的東西放到後座上,打開駕駛座坐了上去。

她今晚沒有喝酒,不過裴鶴輕十有八九是喝了。

一點都不像以往那麽端莊。

裴鶴輕沒有反駁,隻是靠在椅背上盯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