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周曉的退縮，衛璃長長地歎了口氣，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這兩年她究竟經曆了什麽，怎麽年紀越大，膽子反而越小了呢。
“怎麽能說是口出狂言呢，金嶼獎每年都會辦，每年都有劇組得獎。就算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隻要每一次都以它為目標，總有一天能夠達成。”衛璃注視著周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道。
“小璃子……”周曉神情微動。
衛璃眨了下眼，忽然調侃般笑道：“更何況，要是一直覺得自己還不夠好，一直想著再等一等，總有一天會蹉跎成李紅秀那樣隻會做行活的機器人的！”
周曉被她逗笑出聲。
身為化妝師，她對李紅秀的底細最為清楚——這個女人能有如今的地位，跟她過去的成就脫不開幹係。
李紅秀年輕的時候，曾經打造出相當驚豔的造型，網絡上至今都還會時不時地將它們翻出來感歎一番，順便鄙視一代不如一代的造型和妝麵。
可惜隨著年齡和地位的水漲船高，李紅秀的手法技術越來越死板，千篇一律，完全沒有了開拓創新的衝勁。
“你說得對，”周曉叉著腰，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好，我就跟你混了，咱們衝著金嶼獎也要把這部劇做到最好！”
衛璃微微一笑，決定趕緊回去找倪康商量這件事。
得知此事的倪康表示震驚。
“金，金嶼獎？”
衛璃看起來底氣十足：“對啊，你不想拿嗎？”
“當然想，可是……”倪康撓撓頭，一臉茫然，顯然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沒什麽好可是的，我們這個陣容，不比別家差到哪兒去，為什麽不試試？反正評不上也不會掉塊肉。”衛璃道。
說的也是。
倪康沉吟片刻，儼然已經心動：“這樣吧，我們晚上討論一下。”
……
當晚，劇組主創齊聚一堂，迎接在這樣一個危急時刻及時上任的化妝師。
大家都表現得十分熱情，紛紛表示周曉簡直是劇組救星。
周曉受寵若驚之餘又有點心虛，畢竟她幾小時前還在考慮要不要留下。
待到酒過三巡。
衛璃環顧四周，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今晚吃夜宵的平靜語氣對眾人道：“我們這部劇，明年送去參選金嶼獎吧。”
“噗！”閻琛被一口酒嗆得臉色通紅，“金，金嶼獎？”
什麽時候決定的？為什麽沒有人通知他這個總導演？
“金嶼獎啊……”倪康比閻導鎮定得多，拿著酒杯，紅光滿麵地暢想未來，“能拿到的話，以後拉投資肯定會輕鬆很多，到時候我們也能搞幾個億的大項目了。”
“等，等等，”閻琛確認似的看向衛璃，“小衛，你開玩笑的吧？”
他歲數大了，經不起這個驚嚇。
可惜，事與願違。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衛璃環顧餐桌上眾人或震驚或興奮的麵孔，感覺自己從未有過如此清醒，“咱們現在這個班底，並不比別人差到哪兒去，隻缺一個機會而已。”
她還真不是狂妄。
說起來還真多虧了閻琛這個製片人，他在影視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已煉就一雙火眼金睛，搜刮來的主創團隊經驗豐富，人品也可靠，這才讓整個劇組一直十分和諧，幾乎從未出過亂子——尤其是剔除了李紅秀這個幺蛾子之後。
出乎衛璃意料，第一個幫她說話的竟然是裴鶴輕：“我覺得編劇老師說得沒錯，我雖然對這個行業不太懂，但是這些天看到幾位主演從來沒叫過苦，打戲都是親身上陣，就覺得這部劇不會差。”
“裴老師……”倪康熱淚盈眶。
這可是來自原著作者的肯定！
裴鶴輕笑了笑，並不想與淚眼婆娑的大漢對視，繼續道：“相信幾位主演的水平如何，武指老師是最有發言權的。”
在一旁默默喝酒的動作導演被點到名，清了清嗓子：“咳，裴老師說得沒錯，倪製片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是不想來的。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年輕演員太嬌氣，摔一下都要找替身，我真是懶得伺候。”
倪康嘿嘿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咱們潘導是潘家掌的傳人，真正的武林高手後代，以前指導過影帝的！”
動作導演不以為意地一揮手，繼續道：“不過我來了之後才發現，我對年輕演員的印象太刻板了，影視圈裏還是有肯吃苦的小孩的，尤其是淩笙，這麽瘦瘦小小一個丫頭，天天摔得灰頭土臉的，也從來沒見她耍大牌不肯幹。”
淩笙大大咧咧一笑：“我又不出名，哪來的大牌給我耍？”
“如果明年金嶼獎到手，你不就出名了？”倪康一拍桌子，紅光滿麵地道。
“等會兒，你還真打算去競爭金嶼獎啊？”閻琛大驚，“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
“哎呀——這種想法誰都有的嘛！”倪康伸出食指，在腦袋旁邊比劃一下，“隻是一個想法！”
“倪製片，這事光會想可不行，”衛璃趁熱打鐵道，“你不是想當幾個億大製作的製片人嗎？”
倪康苦著臉，陷入遲疑。
一直在旁聽沒有插話的周曉突然開口：“其實，金嶼獎確實可以競爭一下，畢竟它是全國唯一一個有錢也買不到的獎項。”
專業吃瓜人士淩笙嗅到了她的言外之意，雙眼放光地問：“有什麽內幕嗎？”
“沒什麽內幕，”周曉被她的表情逗笑，“隻不過金嶼獎的背後是官方，不像其他亂七八糟的獎項是私人讚助，所以很難通過常規渠道以外的手段去影響它的評選結果。”
而為了保證金嶼獎本身的含金量，評委們也不會輕易任由資本操縱結果。
“那就試試嘛。”倪康心一橫，將酒杯放下，掃過桌上的一圈人，“畢竟，誰不想拿獎呢，對吧？”
“確實，”一個四十多歲的演員開口，“我年輕的時候也進過衝金嶼獎的劇組，雖然最後隻是提名沒能拿到獎，但是多少也能給大家提供點相關的參考。”
衛璃看向閻琛，等待這位總導演的回答。
閻導怔愣良久，用力地揉了把臉，像是下定了決心：“那接下來對各位的要求就更高了。”
“放心吧。”淩笙第一個開口，幹勁滿滿地道，“我正想多學點東西呢！”
閻琛又看向倪康：“老倪，如果想拿獎，目前的資金絕對不夠，你得再想辦法拉點投資來。”
倪康哀歎一聲，靠到椅背上：“好好好，我去拉！你們可得好好幹，咱們現在的目標是金嶼獎了！”
“好好幹！”
“金嶼獎！”
一桌人的杯子碰撞在一起，飛濺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