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康的動作很快，沒過幾天，網絡上就出現了《浪跡》的片花剪輯。
雖然隻是一些散碎的鏡頭，看不出劇情如何，但流暢的打戲和精良的服飾場景，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的好評。
“當初看定妝照感覺一般般，沒想到這幾個新人演得還挺有原著小說人物的樣子的。”
“對對，起碼一看就知道誰是誰。”
“本來對這個劇沒抱什麽期待的，我要真香了嗎？”
“什麽時候播呀，已經迫不及待了！”
不過，也有人認為這隻是劇組的糖衣炮彈。
“快醒醒，別忘了這部劇的總編劇是IP殺手，片花又看不出劇情被改成什麽鳥樣了！”
“嗬嗬，再好的造型也架不住稀爛的劇情。”
“導演咋想的，找這個人當編劇，不看不看。”
眼看輿論風向有向下轉變的架勢，次日晚上，劇組放出第二個消息——原作者司雨蛟監製。
很快，司雨蛟本人的微博轉發並點讚：一起努力。
四個字看似平平無奇，但如果說片花隻是在影視劇愛好者和原著粉裏小範圍掀起了一點波瀾的話，這個消息堪稱一石激起千層浪。
《浪跡》的片花也隨之出現在更多人的視野中。
畢竟司雨蛟可以說是國內目前最當紅的小說家之一。
哪怕他已經兩年沒出新書了。
消息放出不到一個小時，熱搜排行榜上就出現了“司雨蛟監製”的關鍵詞，正聚在一起關注網上動態的劇組眾人立時炸了鍋。
“老倪，你買熱搜了？”閻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心疼錢。
“沒有啊！就算買我肯定也是買《浪跡》的熱搜！”倪康舉著手機信誓旦旦。
“裴老師，難道是你買的？”衛璃看向裴鶴輕。
畢竟上熱搜的大名是他。
山頂洞人裴鶴輕皺眉：“這個還能花錢買？”
好吧，看來不是。
“那隻能是真的了。”衛璃輕歎一聲。
裴老師，實紅。
這下不愁《浪跡》沒有知名度了，白撿一個熱搜，倪康仰天大笑。
趁著大家都在關注各自的手機，衛璃悄悄切進書粉群。
果然這裏也已經炸了鍋。
“我上次就說那張圖是在劇組拍的！果然！快誇我火眼金睛！”
“劇組也太窮了吧，監製就吃那種盒飯？”
“嗚嗚嗚果然初戀才是真愛嗎？當初老婆最紅的那本翻拍，他連開播宣傳的微博都沒轉。”
“雖然不知道監製是幹嘛的，但是有原作者坐鎮，編劇應該不敢亂改了。”
“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 1。”
看到這裏的衛璃也悄悄鬆了口氣，看來這波原著粉的期待終於挽回了。
雖然嘴上說著要用結果打臉，可是誰會不希望有人期待自己的作品呢。
除了書粉群，微博上也有很多人這麽表示。
看著那些讓他盯住編劇別瞎改劇情的評論，裴鶴輕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對倪康道：“能不能趁此機會找人解釋一下，衛璃之前署名的那幾部IP的過錯並不在她？”
倪康還沒說話，衛璃搶先道：“不用，沒這個必要，那些事情網上當時都有新聞，罵人的人隻會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
更何況也不是所有人都真的認為這都是編劇的錯，他們隻是借此來表達對劇情的不滿而已。
劇情誰寫的？
編劇。
不罵你罵誰。
“這也不是完全為你，你的名聲變好，投資商出現的幾率就更大。”裴鶴輕一句話將她堵了回去。
涉及到投資問題，衛璃隻好閉上嘴巴。
倪康這才有機會插話：“對，你說得有道理，不費什麽功夫，把之前那幾個新聞截圖拚起來就行了，我這就去找人弄——你們早點睡吧，明天劇組可能會出現記者，提醒大家警醒一點，別亂說話。”
二人從倪康房間出來時已經很晚，民宿裏靜悄悄的，不知道誰將走廊上的燈關了，隻剩下安全出口的指示牌閃著幽綠的光。
外麵不知是路燈還是月光穿過窗戶，將雕花的窗格印在台階上。
樓梯狹窄，他們一前一後往二樓走。
“小心台階。”裴鶴輕道。
民宿樓梯不算寬，衛璃落後幾步，看著裴鶴輕隱約的背影，忽然開口問：“裴老師，你……為什麽要幫我解釋外號的事？”
此刻正好走到樓梯拐角處，裴鶴輕停下腳步，轉身垂眼看她：“怎麽，嫌我多管閑事了？”
他的麵容一半被窗外的微光照亮，一半隱藏在陰影裏，輪廓分明，堪稱造物主的傑作，此刻卻沒什麽表情。
那雙眼睛深邃漆黑，好像任何光都照不進去。
衛璃趕緊搖頭：“當然不是，隻不過你監製的消息出去之後，基本上就沒人擔心劇情會被亂改了。”
“我不是因為劇組才這麽做的。”裴鶴輕低聲道。
“那……”一種猜想隱隱破土而出，衛璃欲言又止。
她仰起臉，眼睛很亮，隱含著期待，像是在無聲地催促。
裴鶴輕略微吸了口氣，語氣難得如此鄭重：“我看過你的作品，也親眼見證了你工作時有多努力，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有一個與之相配的名聲。”
也許你不在乎網絡上那群陌生人的誤解，但是有人在乎。
狹窄的樓梯口陷入寂靜。
窗外傳來樹葉被風吹過的聲音。
沒想到會聽見這樣正式的一番話，衛璃凝固，半晌飛快地眨了眨眼，低頭道：“我，我回房間了……”
她落荒而逃。
溢美之詞她聽過很多，隻是從未有人像裴鶴輕這樣為她著想。太多人隻在乎結果不在乎過程，沒有結果的努力誰都不會看見，在社會裏煎炒烹炸過一波之後，連她自己也開始不把自己的努力當回事。
等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就忘記了，等她成了大編劇自然會洗脫這些惡名……隻要想著以後，現在的處境也變得無關痛癢起來。
隻有裴鶴輕不這麽認為。
衛璃閃身進屋，猛地關上門，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鍾苗苗聽見動靜探頭，看見她眼眶泛紅的模樣，大驚：“師父！誰欺負你了！”
“沒事。”衛璃的情緒頓時被她這一杠子打碎，抓抓頭發，胡亂找了個借口，“我前兩天把劇本初稿發給鄭老師了，一想到接下來浩大的修改工程就覺得絕望。”
“難怪。”鍾苗苗不疑有他，心有戚戚地讚同，“我也最怕返工了。”
說曹操曹操到，手機響起，衛璃低頭一看。
來電顯示正是鄭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