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璃此刻剛從惠灣那幾年前就破舊得仿佛隨時會拆,但堅挺至今的長途車站接到大齡兒童衛琢,正準備隨便找個賓館把人一丟就算完成任務,看見這條消息頓時改變了主意,衝副駕駛上的傻大個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弟啊,吃了嗎?”

衛琢下意識搖頭,對上她的目光咽了口唾沫,本能地道:“沒事,我,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點,披薩吃不吃?”

“好啊好啊。”

衛璃帶著弟弟來到披薩店,此刻已經過了飯點,店裏人不多。她來到櫃台前,開口便道:“你們家賣得最好的五款,最大尺寸各來十個吧。”

還在看菜單的衛琢驚恐抬眼:“姐?我雖然能吃,倒也吃不了這麽多……”

在他姐心目中,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象?豬都沒這麽能吃吧。

經常能收到這種大訂單的店員習以為常:“那得等一會兒。”

“沒事,先來兩個在這兒吃,剩下的打包帶走。”衛璃掏錢。

衛琢鬆了口氣之餘有點失望:“不是都給我啊?”

“美女,我們店現在搞活動,你這個消費額可以送一箱可樂,要我們幫你送貨嗎?”

衛璃本來還想著,有衛琢這個免費搬運工在,幾十盒披薩自己拿過去沒問題,得知還有一箱可樂,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好,幫我送到影視城裏麵吧。”

“不好意思,我們家沒證,隻能送到影視城門口。”

“那就算了,待會兒麻煩你幫我搬後備箱。”衛璃決定回頭從劇組叫個人出來搬一下。

“哎成。”

聽到這兒,衛琢也差不多猜到了:“姐,你要請劇組啊?”

“是啊,”衛璃掃他一眼,故意道,“你來惠灣不就是想看劇組拍戲?要不是打算帶你進去,我又何必花這麽多錢,幸虧我們劇組人不多,不然我還真請不起。”

衛琢這個老實孩子信以為真:“這麽嚴格?”

“是啊,不然人人都想進去玩,還怎麽拍戲?”說話間披薩上桌,衛璃挑挑下巴,“吃吧,吃完了帶你進去圍觀,記得別搗亂。”

“姐,我都這麽大人了……”衛琢無奈。

快到影視城的時候,衛璃在劇組群裏發了一條消息,問有沒有人有空到門口來幫忙搬東西。

此時午休時間已經結束,劇組正在忙碌地工作中,第一個看見這條消息的是裴鶴輕。

又買什麽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往外走去。

倪康眼尖地注意到:“裴老師,幹嘛去?”

“幫衛璃搬東西。”裴鶴輕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門外。

“哎喲,我還想提醒他門口蹲守的粉絲沒走呢,”倪康嘟囔一聲,“算了,反正他們也認不出來。”

裴鶴輕以為上午小魚已經用冰棍把人打發走了,根本沒想到這群粉絲這麽執著,一年中最熱的季節也要執著蹲守在太陽底下,看一個連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人。

外麵的粉絲其實也已經蔫得不行了。

“太熱了,泡芙姐,你真能認出司雨蛟是哪個嗎?我們蹲了大半天了已經。”一個小丫頭撐著傘蹲在地上,宛如一個巨大的蘑菇。

“是啊,那個送冰棍過來的男生不是說了嗎,司雨蛟沒有見我們的打算,要不還是走吧。”另一個女孩子也道。

被她們稱作泡芙的微胖女人明顯年長幾歲,執著地道:“不,我一定要等到他,我就不信劇組晚上不下班。”

剛說完,被劇組掛著閑人免進牌的小院門口突然出現一道頎長人影,她雙眼驟然放光,死死盯著那個人,記憶中本已模糊的影像驟然清晰起來。

就是他!

泡芙一把揪住同伴的胳膊,激動地猛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遠去。

“怎,怎麽了?”同伴順著她的目光往那個方向看去,一眼注意到那道在人群中也顯得非常醒目的背影,“臥槽,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哪兒呢哪兒呢?”被曬得神誌不清的幾個人紛紛伸長脖子,可惜裴鶴輕腿太長,轉眼就走出去好遠,被人群遮擋住看不見了。

同伴懊惱地拍了一下泡芙:“你看見也不早說!”

泡芙這才回過神來,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虛脫地道:“我想喊他,但是太緊張了……”

眾人噓她。

泡芙叉腰,信心十足地道:“莫慌,他肯定還要回來,待會兒我們一起喊,他肯定會過來的。”

裴鶴輕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認出來了,他來到影視城外麵的停車場,看著那箱明顯份量不輕的可樂,挑了挑眉,沒說什麽,開始挽袖子。

衛璃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召喚來了裴老師,瞄了眼對方身上看似簡單實際價格不菲的淺灰色襯衫,果斷阻止了他的動作:“裴老師,你拿披薩就行了,可樂讓我弟搬。”

披薩是一盒盒摞在一起的,店家貼心地給她用繩子十個一捆,一拎就能走。

絕不會像搬可樂箱那麽影響形象。

“這是你弟弟?”裴鶴輕看向衛琢。

不知為何,衛琢注視著他的目光裏包含著複雜、震驚等情緒。

這讓他有些困惑。

畢竟他確信自己不認識對方。

“對。”因為站位的關係,衛璃沒有注意到衛琢的神情,見他傻愣著不動,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

莫名挨了一腳的衛琢回過神,從裴鶴輕臉上收回視線:“哦哦,我來搬。”

說著他一彎腰將箱子扛到肩膀上,樂嗬嗬地道:“走吧。”

絲毫沒有被姐姐使喚幹活的不滿。

裴鶴輕挑了下眉,拎起披薩盒。

明明是第一次來惠灣的衛琢,卻昂首闊步走在最前麵,裴鶴輕放緩腳步,與衛璃並肩:“怎麽又買這麽多,我之前說過的忘了?”

衛璃笑眯眯地道:“這不是準備賄賂監製,讓我弟進去圍觀圍觀嘛。”

裴鶴輕偏頭,壓低聲音:“這點東西就想賄賂我?”

他的聲音像一把小鉤子,在衛璃的心弦上輕輕一勾,良久都顫動不休。

她一時間險些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假意清了清嗓子:“這都不夠啊,那我可沒錢了,你說怎麽辦吧。”

裴鶴輕眼底笑意變深,正欲開口,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激動的尖叫和驚呼。

走在最前麵的衛琢嚇了一跳——這幫人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尖叫起來?

真是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