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鄭勵然的電話的時候，衛璃正呆在裴鶴輕房間裏擼貓。
看見來電顯示是鄭勵然，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接通，而是打開錄音。
做完這件事，衛璃才不緊不慢地接通電話：“喂？老師？”
那頭冷笑一聲，火藥味十足：“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師？”
“怎麽了？”衛璃語氣裏滿滿的茫然。
“你先去寫一個人物小傳，再擴充一下女主進公司前的劇情，寫完明天發我郵箱。”就算氣成這樣，鄭勵然也沒忘記先交代正事。
“明天？”衛璃皺皺眉，“這麽多事怎麽可能來得及。”
“來不及就別睡了，不管怎麽樣明天一定要交給我。”不知道是不是跟馮甜在一起久了，鄭勵然的聲音顯得尖銳刺耳，“你膽子倒是挺大，還想設圈套踩著我上位？”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聽筒裏的聲音，正坐在電腦前的裴鶴輕轉身看了過來。
衛璃衝他一笑，示意自己沒事，這才對著電話裏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嗬，”鄭勵然冷笑一聲，“你這麽費盡心機，不就是想在許黎麵前露臉嗎？我告訴你，許導猜出這劇本不是我寫的了，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他根本不在乎真正的作者是誰，隻是衝著我的名聲來的！”
他的語氣怨毒又得意，像個恥高氣揚炫耀自己尾羽的孔雀，殊不知背後早已露出光禿禿的屁股。
“讓您成名的那幾部劇，不都是我寫的嗎？”衛璃幽幽提醒。
“那些劇我是沒給你錢，還是沒給你署名？”就算說起前兩年那幾部讓他身價倍增的作品，鄭勵然也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恥，“人家是衝著我來的，總編劇當然是我，你難不成還想越過我？”
“不敢，”衛璃笑笑，“那這部劇的尾款什麽時候給我？這回我連一個編劇助手的署名都沒有，總不能讓我連錢都拿不到吧？”
“嘖，幹了這種事，你還好意思問尾款？”鄭勵然冷笑一聲，礙於劇本還要修改，他也沒有直說不給，隻是拖延道，“等劇本過了會給你的，趕緊改完劇本發給我。”
說完，他不等衛璃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衛璃盯著手機，神情微妙，點下錄音結束。
裴鶴輕起身走近：“怎麽了？鄭勵然欺負你？”
衛璃聳聳肩，收起手機：“沒事，他現在焦頭爛額，沒空欺負我。”
裴鶴輕抬手撥弄她的發梢，語氣漫不經心：“是不是又要回去改劇本了？”
衛璃好笑地抬頭，搶回自己的頭發，調侃他：“怎麽聽起來這麽哀怨？”
“嗯……”裴鶴輕拉長音調，唇角似笑非笑，順勢攥住她的手，“那你就別去，都打算辭職了為什麽還要替他修劇本。”
“別鬧，”衛璃起身往外走，“這是許黎約的劇本，他現在已經知道不是鄭勵然寫的了，隻要對作者感興趣，他肯定會打聽到是我寫的，我得好好改。”
裴鶴輕卻沒鬆手，一用力將她拉回來：“許黎？我認識啊，為什麽要舍近求遠，我直接幫你跟他說一聲不就成了？”
“你怎麽會認識許導？”衛璃被他冷不防一拽，踉蹌了一下，差點直接摔進他懷裏。
裴鶴輕笑而不語。
他不說，衛璃也沒有刨根問底，權衡利弊良久，最後還是糾結不忍地拒絕了他：“算了，我還想要那二百多萬呢，直接跟許導聯係，那筆尾款肯定就飛了。”
裴鶴輕被她逗笑：“你真覺得鄭勵然會把那筆錢給你？”
衛璃一時遲疑。
“你已經不是什麽‘IP殺手’了，跟許導直接對話，或許可以把總編劇的署名拿回來。”裴鶴輕撫摸著她微涼的發絲，壓低聲音。
也……是……
當初鄭勵然就是拿名聲當借口堵她，如今名聲差的成了鄭勵然，許黎說不定真的會把署名權還給她……
衛璃心動。
“這事就交給我吧。”裴鶴輕揉揉她的發頂，“你先回去改劇本，等我去找你。”
衛璃抬眼盯住他，欲言又止。
裴鶴輕的眼角微彎，低聲問：“怎麽了？”
語調繾綣又曖昧。
然而衛璃卻沒有欣賞美色，眨了眨眼道：“我覺得自己好像勾搭了一個金主。”
聞言，裴鶴輕先是雙眼略微睜大，露出一絲驚訝，繼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眼神變得幽暗起來：“你要是真把我當成金主，我可就不客氣了。”
“啊哈哈……”衛璃幹笑兩聲，忙不迭地從他懷裏逃了出去，“我要去寫人物小傳了！”
說完直奔門口，期間還被椅子絆了一下。
“你慢點。”裴鶴輕在她身後低笑。
這般姿態簡直是落荒而逃，衛璃頓時感覺沒臉見人了，頭也不回地溜回自己房間。
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裴鶴輕才收斂起笑意，垂下眼，走到桌邊拿起手機，不急不緩地輸入了一行字。
……
次日中午，鄭勵然被家人叫醒，看了眼微博上的動向，又滿心暴躁地將它關閉，困獸似的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想起衛璃的劇本，決定打個電話催一催。
他剛點開通訊錄，一個電話進來了。
看清來電顯示，鄭勵然神色一肅，接通的同時擠出一個笑臉來：“許導，我馬上就——”
“不用著急，”許黎體貼地道，“小鄭啊，我知道你最近有點兒忙，那個劇本是衛璃寫的吧？我直接聯係她就行了，這樣效率也高。”
“不是，許導，我……”不知道對方為何一夜之間突然變卦，鄭勵然著急地道，“我才是總編劇啊！”
“我明白，我明白，”許黎不緊不慢地安撫道，“你放心，我們說好的事情，不會變，隻不過有些形式主義，咱們私底下就可以省略了，對吧？”
鄭勵然一時語塞。
許黎繼續道：“反正也隻剩下一些小問題，我直接跟小編劇溝通就足夠了，你先忙你的事情吧。”
聞言，鄭勵然緊皺的眉頭散開幾分，良久才道：“好，謝謝許導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