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山村潑婦(二更求粉)
大雪山是大漢境內最高,也最大的一座山。
自西向東,綿延一百八十裏。
南麵原本屬大漢,北麵位於西胡境內。因此山太過孤高寒冷,山頂高處常年積雪不化,故而此山雖占地遼闊,但兩國疆域界限並未明顯劃分,也未曾因這不明顯的疆域發生過任何爭執。
而如今,大漢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疆域空前遼闊的大胡國,這邊界問題就更不存在了。
大雪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數座雪峰起伏相連而成。
最東麵臨海。
據說,若是登上最高的拉亞山,麵朝千仞絕壁,極目東眺,便可看到隔海相望的千島之國圖思國。
而最西麵,則與北方七郡中,最大也是聲名最響的蒼郡接壤。
雖山高雪後,氣候寒冷,但大雪山上仍舊有村落。
人類是自然界最神奇的動物。
看似柔弱,卻有極其堅韌的意誌和適應力。無論什麽樣的氣候和自然條件,隻要有土壤,有水,就能如野草一般紮根,生長。
彭家村便是這樣一個村落。
相傳,他們高祖是從前朝動亂時遷徙到此地的。繁衍近千年,再也沒有離開。
說是彭家村,實際卻有三個姓氏,除了代代相傳的村長彭氏一族人數最多外,還有葉氏一支和燕氏一支。
多年的繁衍,原本的一個村子分成了數個,分別在大雪山山腳和半山腰各處紮下根基,平素靠打獵和采山貨為生。
日子雖不富足,卻也樂得無拘無束的逍遙。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女人的地方就更多計較。這一點,卻是與人多人少無關。
此刻,天色薄暮。幽幽暗藍的天幕下,是一片起伏連綿的雪白。
半山腰,數個屋舍處相鄰,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在寧靜祥和的暮色,各家屋舍灶房煙囪上,都冒出了聊聊炊煙。
這個小村落外,大約相鄰百十米的地方。是兩個相鄰的小院子。
這是一家外姓姓姚的兄弟逃荒到此地來建的。村裏人雖淳樸,但也排外,隻允許他們將房子建在村外相鄰處。
他們想著有個照應也好。故而也就未在討價還價,房子就這樣建起來了。
雖簡陋,卻是結實實用。
後來兩妯娌不和,弟弟一家便將房子賣給了兩姐妹,然後搬走了。
這家的嫂子原本想攆走了弟媳一家,好占弟弟一家的房子。這深山老林的,房子建得再好。也沒市場。
誰知半路殺出程咬金,弟媳拿這一筆不菲的銀子,歡天喜地的搬走了,卻搬來兩個看似柔弱,卻凶悍得緊的姐妹倆。
這家姐妹搬來三個月,開始還平靜。
但因這姚嫂子心有不甘,又愛貪小便宜,想著兩個弱女子好欺,便有些持強淩弱的意思。可這兩姐妹也不是好相與的,小虧吃。大虧不吃,少虧吃,次數多了,卻還是不讓的。
久而久之,兩家摩擦就多了。
所幸的是,姚家大哥人還老實,所以,雖說小摩擦不少,但大動幹戈的時候。卻還沒有出現過的。
這一日,兩家的女人隔著半人高木柵牆,又爭執開了。
姚家嫂子身材高瘦,身上穿著一身藍底紅花的襖子。臉頰瘦削無肉,此刻,她叉腳叉腰地站在雪地裏,如同一個穿了衣服的人形圓規。
她一手提著鍋鏟,斜看著和她隻隔了一道木柵的帽兒,撇了撇嘴,“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拿了?你家院子的東西丟了就問我家要,那我還說我家還丟了東西呢?我找誰要去?”
帽兒氣呼呼地看著她,“這兒就咱們兩家,除了你還有誰?我家小——”頓了頓,“我姐姐天亮時才從外頭陷坑裏拿回來的山雞,放在院子裏用雪捂著,你把雞刨了,又把雪堆捂上,你當我不知道麽?就你才幹這種事兒!又不是頭一回了,快把我家的山雞還回來!”
她們來時,雖然讓人運了不少糧食上來,可這肉類卻是奇缺,醃肉雖不少,但新鮮肉便奇缺。
明思便琢磨著那些動物的屬性,在一些地方挖了陷阱,放了餌料。
時不時的巡一回,還是會有所收獲。
這新鮮肉平時還好,如今家中有病患,正當需要熬湯補用,故而,帽兒才氣憤得緊。
見帽兒氣得緊,姚嫂子愈加得意,反正也沒人看見她拿,便有些有恃無恐,嗬嗬嬌笑著,“圓規”霎時不規則地亂顫,“真是好笑!你家揀了個野男人,養不活就養不活,還偏要管別人家要東西——沒本事就別揀啊,一個瘸子,一個醜八怪,想男人想瘋了吧!”
“你才醜呢!”帽兒氣急,原先不會罵人,如今也**出來了,“你看看你自個兒那德行,身無二兩肉,就是骨頭蒙了層皮子——人醜心更醜,一天到晚偷雞摸狗。人家連村子都不讓你進了,你還好意思說別人醜!就不知是誰,被自己男人打得臉都腫了!那才叫醜呢!”
“你——”姚嫂子臉皮漲紅。帽兒此言正正戳到她的痛腳,一個月前,村裏來人同她男人說了,如果發現她再進村子,就讓他們一家離開。
老實巴交的姚大哥也是要臉的,當夜,關著門狠狠地揍了她一頓,勒令她不許再進村。
說到這個,帽兒很是泄憤。
這三個月,她們可是沒少被這女人折騰。
最開始,她們抱著與人為善的態度,想著遠親不如近鄰,每每她有所求,總是大方應允。
後來發現,這姚嫂子從來是有借無還,活脫脫一隻人形貔貅,隻進不出。於是,慢慢地,便不再隨意借東西給她了。
後來,卻總發現自家的東西老是不翼而飛。
從晾曬在院子的衣服,到從村裏買來堆在院中的柴火。甚至有一回,沒關灶房門,連剛切好的臘肉都少了半盤……
先是忍,到了後來,愈來愈烈,忍無可忍,便勿須再忍了。
好在姚大哥為人實在。每每上訴,總能將東西拿回。
而這姚嫂子也學精了,每回隻趁姚大哥進山時才犯案。等主持公道的人回來,該藏的藏,該吃的吃,這公道也就不好討了。
今日,便是這樣的情況。
姚大哥一早進山,按慣例,隻是三五日才回。
她在屋中偷偷瞄著隔壁院子。明思提了那山雞回來,她便看到了。
趁午時,明思她們在屋中用膳,便翻過來,將那山雞刨了,依原樣將那雪堆刨攏堆好。
到了晚膳,帽兒出來一刨,哪裏還有?
帽兒氣不過,自然是站在柵欄處喊著姚嫂子還東西,不管東西能不能拿回。這口氣卻是必須出的。
於是,兩人一照麵,便吵開了。
此際,姚嫂子見帽兒的嘴愈發伶俐,嗓門也大,連百十米外的村子都有人站到村口聽戲,便冷哼一聲,轉身回屋。
方欲轉身,就見她家七歲的小丫頭虎妞站在她身側。隻見瘦巴巴的虎妞手裏拿著一隻雞腿一邊啃,一邊好奇地看著她和帽兒。
她一愣,豎起眉毛怒道,“誰叫你吃的?這雞腿是給你兩個哥哥留的。誰叫你吃的?”
“我給的。”一道平靜的女聲響起。
她抬首循聲望去,隻見明思端著她家的鍋,已經繞過了木柵門,走到了院子外。
她一呆,瞬間急怒,衝了上去,“你偷我家的雞——”
帽兒卻早在同她吵架時就看到明思從後院繞過去的身影了,此際,見明思得手,便提前出來接應,歡天喜地的接了鍋子就朝屋中走。
步伐雖稍有異,但不細看,卻是看不出的。
明思將鍋子交給帽兒後,便拍了拍手掌,轉身望著她,“下次,要是我家再丟東西——”頓住,從腰後抽出一把砍柴刀,“唰”地一聲,狠狠地劈在木柵上,“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看著那在木柵上顫巍巍地雪亮砍柴刀,姚嫂子的步子一僵,立在了原地。
明思冷笑一聲,挑了挑眉毛,也叉著腰,微抬下頜望著兩步之遠僵愣的姚嫂子,“要不,今日咱們先打一架——反正都是女人,也說不上誰欺負誰。若是你能打過我,那下回你再偷!若是打不過,你就最好掂量掂量,管好自己的爪子!對了,還有嘴!下回,我要再聽到什麽瘸不瘸的話,我就讓她知道,什麽樣子才是真的瘸!”
這是三月來,姚嫂子頭一回看到明思這般發威,平時大多時候都是她和帽兒在交鋒,就連向她當家的告狀,也都是帽兒。
她一直以為這個姐姐是個不愛出聲的,膽小的,故而才愈來愈放肆。
此刻,將明思這般模樣,卻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架勢,再一看,那明晃晃的砍柴刀,心裏便發虛了。
俗話說,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
明思擺出這幅架勢,她是真正怕了。
明思麵上冷冷地看著她,心裏卻是忍笑。這時,帽兒端著空鍋子出來。明思努努嘴,帽兒得意的將鍋子朝姚嫂子麵前一塞,她沒回過神,伸手接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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