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二十八章 風波又起(九)(二更濤媽媽和氏璧+)
布羅俯身抓住那銅鎖一用力便拗斷,伸手一提,將木板拉開。一陣寒風霎時灌出,沁骨的冰涼。
沙魯趕緊將火把湊近,冰窖中竄出的寒風頓時將火把扯得老長。
帽兒也湊近,可這通道似極深,她隻看到了十來尺的井壁,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沙魯三人都湊在地窖口朝下看,榮烈卻站在一邊未有動作。隻緊緊地盯著布羅的表情,袖中手攥緊。
布羅忽然將火把朝下探去,下一瞬,他運足了目力終於在井道邊緣看到了一片藍色的輕紗,倏地心神顫動,“主子,下麵有人!”
話聲方落,榮烈已經一步邁到他身前一手撥開沙魯,俯身朝下望去。當看到那片隱約的藍色時,榮烈隻覺胸口一窒,“思思——”
帽兒蹲在榮烈身畔,一聽便神情一變,顫聲道,“是小姐?”下一刻,她趴下身子,探首顫聲,“小姐,小姐,是不是你?小姐,你應我一聲。”
沒有人回答。帽兒驚慌地抬起頭,已是滿麵淚痕,目光慌亂,“不是小姐在下麵麽?她怎不應我……”
在說話間,布羅將火把用力探下,將井道周圍上下情形探明,直起身子,將火把遞給沙魯,“主子,我馬上下去。”又對沙魯道,“你發信號叫人,去尋梯——”
這井道太深,若無工具,即便是有功夫,也沒辦法將人帶上來。
“你們一人發信號,一人尋梯子,若無梯子。便尋繩索。”榮烈語聲清冷,“我下去。”
“主子——”布羅剛說了兩字,卻見榮烈身體稍低,手在地麵一撐。下一個眨眼,人已經消失在了入口。
再下一刻,落地的聲音傳來。接著。是榮烈似有些繃緊發顫的聲音,“火把丟下來。”
沙魯忙丟下一支火把,站在井道下的榮烈一把接住。視線頓時敞亮起來,那靠壁縮成一團的人麵容也清晰入目。緊閉的雙目,臉頰上還有斑駁的淚痕,雪白發青的麵頰——一瞬間,他的心便驟然縮緊。這一刹那。看著那一動不動宛若沉睡的麵容,他幾乎感覺心髒停止了跳動!
呆了一瞬後,當看到那微微起伏著的胸口時,他的心髒才恢複了跳動。運了幾分內力飛快地將火把在地上一插,走過去俯身將明思抱在懷中。“思思,思思,醒醒……”
懷中的嬌小身體冰涼之極,麵色雪一樣白,又隱隱帶了些青色。連那原本粉色誘人的唇此刻也毫無血色的蒼白。
榮烈脫下外衫將明思身體裹住,麵壁而坐,將她的軀體盡力收納在懷中。他的背後是不斷散發寒氣的冰塊。他用大手將她的四肢搓了搓,稍微讓血液暢通了些許。而後便用手蓋在她的小腹,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入。
明思還在迷境之中。
她怔怔癡然的望著藍彩。藍彩卻依舊站在那三步遠的光圈內。眉眼柔和,唇畔柔柔淺笑的看著她,一句話都未說。
明思隻覺心痛之極,又無比酸澀,“藍彩,你怎麽不說話?你怪我了麽?我沒照顧好牛牛……藍彩。你同我說說話……我好難過,一直都好難過……”
這時,耳畔忽地傳來一股帶著熱氣噴吐的低沉男聲,“思思,莫怕……”
沉沉的語聲中似有無盡的溫柔。
明思驀地一愣!
眼前光圈內的藍彩卻忽地柔柔一笑,朝明思噙笑點了點頭,下一刻,人便消失了。
明思心中霎時一急,便欲伸手去抓,身體卻是動彈不得。眼淚倏地流出,她淒楚地望著那慢慢淡去的光圈叫道,“藍彩你別走,不要走……”
榮烈低頭看著懷中的明思。她的麵頰離他隻有幾寸距離,呼吸可聞。她在流淚。可她的呼吸卻微弱得緊,偶爾還有斷續和急促。方才,她一直在流著淚斷續的呢喃囈語。那同呼吸同樣微弱的每一個字,榮烈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句聽入耳中,心口便是一陣莫名的鈍痛。
他原本是怪她的。他原本想過見到了她,他一定要好好責罵她一通,好好教訓教訓她。
活著了二十三年,再沒有比今日更……更什麽,素來善言能辯的他,也無法形容出來。
不用猜,從她的話中,他也知道她在昏迷的夢境中看到了誰。是那個離她的心最近,也是她敞開心扉最多的那個藍彩。
她蒼白柔美的臉上,雙目緊閉卻不停嗡動,長長的羽睫如脆弱的蝶翼般顫動。眼角不停有晶瑩的淚水蜿蜒流出,沒有血色的唇有些幹裂,還在輕輕無知覺的呢喃動著。
她流著淚說她好難過,一直都好難過……
榮烈加大了內力的輸出,卻有不敢太大,怕她的經絡承受不住,“思思,醒醒,醒醒……”
隻聽明思語聲漸低,頭歪在他胸膛,忽地就沒了聲息。
心房猛地一顫,他收了內力,俯首貼近她鼻翼,隻見呼吸微弱之極。用手在她胸口一按,心跳雖在還在,卻似無力輕微。
榮烈頓時神色一變!這樣的情況說明,她此刻體質太弱,根本受不住他的內力。
這時,冰窖口傳來布羅的聲音,“主子再等等——繩索不夠長……”
榮烈低頭看著懷中的容顏,沉聲道,“扔把匕首下來!”
布羅應了一聲,緊接著,一把匕首落到的榮烈身畔一步遠。
榮烈探手取過,先運功將身體中的那一絲寒毒壓製到一處,一分不漏。然後用匕首在左手腕輕輕一劃,鋒利過後,血色霎時迸出……
明思隻覺自己如同置身於雪原之中。光圈消失後,她發現周圍景致全變了。一望無際的雪原中,隻她一人踽踽獨行。身體若有千鈞之重,每一步都走得辛苦。
很累,很冷,很餓,也很渴……
很想倒下去放棄,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支持她。不!不能倒下!她要活著!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好不容易能重活一次,她舍不得……
彎下腰,她捧了一碰雪,湊近唇邊。就唇的那一刹那,那雪忽地變得溫熱,她精神一震,大口大口急不可耐的猛喝了起來。突然,她怔住——這雪的味道分明帶著一股有些熟悉的腥氣……
明思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張熟悉的男子容顏。俊美而深邃的麵容上,麵上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繃緊,眼中的焦急是那樣清晰。挺直堅毅的鼻梁就在她視線上方,形狀冷硬如刀刻。
下一刻,明思發現了貼在她唇上的榮烈的左手。準確的說,是左手的手腕處,緊緊貼住她的唇。還有濕熱而粘稠的**正一滴緊接一滴的低落到她的唇瓣之上。
明思悚然一驚,猛地扭開頭,“不要……”
發出的聲音卻沙啞而低微無力。
榮烈卻用右手手臂用力箍緊她,不讓她躲避,將左手手腕貼住她的唇,語聲卻溫柔而輕,“思思,乖,別動。再喝一點,我小時候吃了不少補藥。我也知道不好喝,可眼下你要多喝點才能有力氣。等咱們回去,再給你喝好喝的,好麽?乖乖地聽話。”
說完,內力便運至傷口處。內力一壓,那血流速度便瞬間加快,呈一條血線接連不斷的流到明思唇上。
明思呆怔須臾,猛地回神過來,眸中霎時驚慌,便欲掙紮,“不!你別——”
這一掙紮躲避,那血便淌到她胸前榮烈的醬紫質孫服上。
榮烈見昏迷中的明思喝了幾口血便醒了過來,心中已是大喜過望,不知有多激動歡喜。此刻哪裏容得她拒絕,但明思此時身體極弱,他也不敢點穴,隻能用手臂再加些力不讓她亂動。將左手移開平舉起,他垂眸深深凝視,低沉的語聲中一抹的堅決,“再喝十口!你若不喝,我就讓它一直這樣流著!你何時喝完,我何時止血!”
借著火把的光亮,榮烈的左手伸直舉起,就在明思身側幾寸遠。明思可以清晰地看見一道血色**從那手腕的傷口出接連不斷的落下。即便腦子有些昏沉,神智還未完全清醒。甚至在耳中還有些嗡嗡的雜音情形下,她也清晰的聽到了那粘稠**落到地麵的聲音。
心在一瞬間是說不出的滋味!那**墜落的聲音被分解成無數的音節,而每一個音節都似敲在她心頭,帶來一種無法描述的沉重壓力。
而眼前的男子,卻似好無所覺般,目光一直靜靜柔柔地落在她的臉上。俊美無儔的麵容上,唇角輕輕上揚勾起。那美麗的琥珀眸光中,甚至還帶了一絲促狹的笑意。
一觸到明思轉回的視線,榮烈挑眉而笑,“思思?”
明思無力的闔了闔眼,“我喝。”
榮烈的眸光倏地瑩然亮起,光華頓起,流轉璀璨。他也未再多言,先收了內力,血便止住。將那手腕的傷口再度貼近明思唇瓣後,再運內力緩緩壓迫。
“一……二……三……”
一片冰寒的靜謐中,榮烈低柔兒緩慢的數著。
明思隻覺思維一片混亂,沒有睜開眼。也不知是不想睜開,還是不敢睜開……同那溫柔灼灼的眸光相對。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