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這般女子(三更——菲盟靈寵緣+1)

折子?

明思看了榮安一眼,舉步上前,走到案前將那滴血跡踩住,拾起了那疊奏折。

翻了幾張,心中即明。

奏折上的官員她都不熟悉,但每張折子的內容都幾無二致——皆是言辭錚錚正義凜然,一致要求元帝查明真相,重處相關人等,以平民憤。

這個相關人等,不必說,自然指的是她這個背負數條罪名在身的睿親王妃。

看了幾張後,明思將奏折收攏,端端正正地放回書案正中,退了開來。

案前地麵上的那滴血跡自然消失無蹤。

“皇上,”默然許久,明思輕輕啟口緩聲,“密信之事,明思認,可不忠之罪,明思不認!不認生母之事,明思認,可不孝之名,明思不認!”

榮俊定定望著她。

明思吸了口氣,挺胸抬首,眸光中一抹清冷,“至於謀害親夫之罪,明思死也不會認!”

榮安眸光閃了閃,抬手一指那些奏折,“照你這般說,朕的這些個臣子的折子,朕該如何批複?你生得聰慧,朕不必多言,你也當知朕即便是萬乘之尊,可這天下事也並非朕一句話就能定數。朕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你說朕當如何?”

皮球踢給了明思。

榮安並無提及半字關乎“兵權”的言辭。

可明思明白,關鍵並不在這些臣子的奏折上寫了什麽。

事情的出路隻在於帝王之心。

榮安不是普通的帝王,那些臣子明思雖不識得。但明思也幾乎能篤定。這些個臣子之所以敢上這些奏折,無非是出自左柱國溫多爾的授意。

而溫多爾也不過的揣摩聖意,趁勢落井下石而已。

可這些話,心裏清楚,卻是萬萬不能宣諸於口的。

燈花“劈剝”一爆,寂靜中猶為清晰。

房中兩人皆眉目無動。

沉默了良久,明思輕輕開口,眸光卻是半垂婉靜,“王爺曾同明思說過,為今惟有兩願。其中之一便是竭力追隨皇上。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當年皇上對他描繪的那般盛世風景。”頓了頓。“而明思同王爺想的也的一般。”

榮安的眸光顫了顫。

明思抬起眼,“我不知這些寫折子的臣子是誰,我也不在乎他們是誤會了我,還是其他。如今對明思而言。未有一件事比完成王爺同明思說過的這句話更重要的了。左柱國同明思本無冤無仇。可太子妃對明思卻是有些誤會。那日在偏殿。左柱國之言,明思不敢苟同,並非為了僅僅是為了自身的名譽。更是為了皇上。”

榮安一怔,“說來——”

“王爺失蹤,天下人定有眾說紛紜。”明思沉聲緩緩,“可皇上同明思一樣清楚,皇上雖名為兄長,實則同王爺亦兄亦父。此番之事,皇上同明思一般痛徹心扉。可在這個時候,左柱國提出如此之議,明思不得不得認為他有以公謀私之意圖。黑甲軍乃是先帝賜給王爺,而今王爺方才失蹤,他竟以此作伐實乃非善心。他明明知曉明思乃是一介女流,無論王爺在否,黑甲軍都不可能聽明思號令。縱是王爺在,王爺手持飛雲神獸玉牌,調動兵馬也隻會是因國事所需或是有危。如今王爺不在,天下人都看著,左柱國提出此議,看似公允實則居心叵測。此議一出,無非兩種結果。一是明思不應,那這樣的話,皇上即便心中無疑也會疑心明思幾分。二則是明思應允。可明思真不能應允,因為明思一旦應允,便陷皇上於不義。自古人心最多猜疑,明思不能冒一絲風險,讓皇上名譽蒙塵。更何況,明思以為如今這般維持現狀才是最好的方式。若王爺回來,自然一切風波皆停。若王爺暫時未回,黑甲軍雖歸在睿親王府下。可是——”

明思頓住,黑黝黝的墨玉雙眸靜靜望著榮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莫說是黑甲軍,便是明思同王爺,是皇上的至親,也更是皇上臣子!明思絕無一絲一毫可能去動黑甲軍,而且皇上也該知曉,明思也動不了!這般情形下,若是國事有需,明思自當義不容辭追隨王爺以盡綿薄。黑甲軍的將士都是忠肝義膽之輩,也定會聽從皇上的號令。所以,明思實在想不出左柱國為何會突提此議?無論明思應與不應,都是一個兩難之局。可他不可能不清楚,黑甲軍對明思一個女子而言毫無意義。黑甲軍的意義在於國,在於民,在於大胡,獨獨不在於明思!若一定說有,那便是想起黑甲軍,明思便會想起王爺。黑甲軍是先帝和皇上對王爺的信任,代表著榮氏皇族父子兄弟血脈同心!若說左柱國懷疑明思對大胡有異心,對王爺有異心,那更是無稽之談!今日明思就當著皇上盟誓——”頓住,清眸幽幽,語聲卻是擲地有聲,“皇天後土在上,納蘭明思若對皇上有絲毫不忠之心,對大胡有絲毫危害之心,必將天地不容,神鬼共棄之!”

榮安深深地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女子。

他不能否認自己心中的那抹震動之意。

定定凝視,一瞬間,他竟生出些怔然。

眼前這個女子信他!

事情的選擇看似極難,其實極為簡單。

這個女子聰慧得無以倫比。

字字句句都說到重點,也說到了他關心處。

以理陳之,以情動之。

她明明看出了自己對黑甲軍的必得之心,她也明明知曉溫多爾順自己的之意而為之。甚至,她應該也猜到了這幾日來的民怨有自己故意縱容的意思在內。

可是,在她的話中。她半分都未提及。

連隱晦之詞都無半字。

她就那樣坦**而又精妙的將自己剖析得清清楚楚,甚至還帶上了老十七。

榮安聽明白了明思的意思。

她在說,她是忠心的,老十七也是忠心的。

她在告訴自己,她同老十七同自己的一條心。

既然是一條心,那麽黑甲軍的歸屬,其實並無二致。

而如今這種情況下,她若應允交出黑甲軍的兵權,不但會影響她的名譽,也會影響他這個皇上的名譽。

明思說得很隱晦。

但榮安心中清明。他知曉明思說得沒錯。

有些話不能放在台麵上。但人心中自明。

老十七出事,他自是知曉不是自己動手。可那些臣子,在那些恭敬畏懼的麵孔下的一顆心,誰能保證他們在想些什麽呢?

人便是這般。

若真是他動的手。他倒還無謂。

反正那些個人也翻不出什麽花樣兒。

可明明同他無幹。甚至在老十七出事後。他也曾憶起過往數夜難眠。

這般的情況下,一想到那些個人心中可能出現的揣摩,他心底便有極大的不舒服。

當然。他是帝王,他自會將一切情緒都控製住。

但這不代表他就不在意,他就希望旁人那樣猜疑他。

即便兩兄弟嫌隙最深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老十七的命,更莫說是如今了!

這個時候,選擇真的就簡單了。

榮安心底還是有一份動容的。

明思相信他!

相信老十七之事同他無幹。

而現在,選擇權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該不該信她?

該不該信老十七?

倘若老十七久久不回,那自不必說,黑甲軍不可長日無主,必定會收歸皇室。

若老十七回來了,那一切便恢複原貌。

該如何選擇?

榮安猶疑難下。

若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女子,也許今日他都不會麵臨這樣的動搖。

在今日之前,他是幾乎鐵了心要將兵權收回。

可這樣一個冰雪聰明偏偏又讓他生不出半分惡感的女子,她再一次站到他麵前,侃侃而談,述以理動以情,不卑不亢,不驚不懼。

她說“她對皇上沒有驚懼”——天下間哪一個女子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莫說女子,便是連男子也是不敢的。

可她偏偏說了。

而自己好像,居然,還不覺著生氣。

明明巧舌如簧卻偏偏眸光清澈,字字句句似乎皆是真心坦**。

結合往昔她的種種行事,自己還真的有八九分相信她所言乃是肺腑。

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不同了些!

幾乎每一次相見,自己都能從她身上挖掘出新的震撼。

一個閨閣女子竟然能從地域糧價的異常上勘破那般重大的軍機——這哪裏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世上怎有這般女子?

納蘭府怎就出了這樣的一個女子?

換做旁人做出同樣的事,也許自己早就勃然大怒,可每回經她時而溫言細語,時而信誓旦旦,時而狡猾嬌憨的一說,自己竟生不出氣,發不起怒來了。

如同今日,路十三挾諾陳情,自己明明是怒不可竭。

可她一來,不到兩刻鍾,非但怒氣不見,自己甚至有些失笑起來。

這樣一個女子,每當自己覺得看透了些,她便又會給自己帶來些驚異——這樣一個女子,自己該信麽?

榮安定定望著明思,明思靜靜回望。

一室如晝,明思瓷玉般的清麗麵容上,每一分最細微的表情都毫無遺漏的落入榮安的眼中。

77的話:三更6000奉上,繼續四更!坐了九個鍾頭,中間隻用了十分鍾吃飯,有些酸了,先去衝個澡,回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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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於劇情。後麵的劇情會是一個高速發展期。《嫁夫》的簡介中有這麽一句話,“誰說女人一定要依附於男人?”

是的,即便榮烈足夠強大,但我們明思也不會做一株菟絲花。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愛情。

明思不是女強人,這篇文也不是女強文。

但不做女強,並不代表女人不能自強不能獨立。

後麵的劇情會很精彩。

大家拭目以待,看明思如何展現智慧,走出險境,如何破除重重迷霧,替自己的愛人報仇。

最後當然會是纏綿悱惻情深似海的再會~~~

不過,劇情會很出乎大家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