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隻手緊緊的扶住木梯的扶手,涼涼的觸感傳來。藏書閣每日都會有宮人打掃,這裏搜集了千萬卷書冊。

冷玥突然間想到,蕭羽徊他可以以一己之力毀滅自己先前在這個世上所有的痕跡。那前朝呢?

每一個朝代都會都自己的曆史,即便是先前皇帝下令燒了所有的書籍和史冊,那總有遺漏的是不是。

這個被禁止再提起的朝代,被皇帝一心想要抹平記憶,當作從未存在的朝代。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多少都會留在一些記憶的。

那藏在一些人最深處的記憶,不是忘記了,隻是不敢再提起。

就連她小時候,還隱約聽父親提起過,那個下令禁止提起的朝代叫前周。好像,故都就是在關州。

皇帝年輕的時候,在關州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屠殺。所以,所以才鮮少有人知道這一段曆史,大多數都是聽傳的而已。

冷玥越想越覺得有些害怕,她心底猜測的那個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她心裏有些不敢相信,卻又有著史無前例的篤定。

若,蕭羽徊就是前周的人呢?他其實不姓蕭,而是姓周呢?

他很有可能是那場屠殺中的幸存者。所以,他的心底裏對皇帝有著如此深的恨意。

可是,他明明可以很輕易的就殺了皇帝,為何還要在皇帝身邊這麽多年。他報複的不僅僅隻有姓蕭的整個皇室,而是全天下的蒼生百姓。

冷玥越想心裏越覺得有些害怕,蕭羽徊報複的手段簡直令人發指。

她腳下的步子也開始淩亂,身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順著雪腮一滴滴的滑落,砸在閣樓的木板上。

終於爬上了六樓。此刻,門並沒有關,裏麵安安靜靜的,燃著昏暗發黃的燭火。

冷玥在門外停住了腳步,她的嗓子有些發幹,甚至有些絲癢。立在門外向裏看去,蕭羽徊玩著腰身俯在那條長長的案幾麵前。

他的整個身影都陷進了燭火的昏暗裏。今夜,外滿的月光並沒有灑進來。

冷玥走了進去,她望著偌大的窗外,發現窗牖那裏掛著一幅幅的臨摹好的畫像。不用多想,那裏的每一張都是她。

整個閣樓裏,貼滿了她的畫像。有她微笑時的樣子,有她恬靜的樣子,還有她微怒時的樣子……

對於冷玥的到來,蕭羽徊並沒有很吃驚的樣子。他甚至依舊專心的在畫畫,連頭都沒有抬。

冷玥逐漸的走近,她走到那條案幾的麵前,和蕭羽徊對立而站。視線落到那張畫紙上,冷玥看到依舊畫的是她。

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蕭羽徊畫的認真仔細。直到最後一筆完成,蕭羽徊才停了手。

他嘖笑了一聲,似是對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抬頭看向冷玥的時候,眸子的冰霜都融化了幾分。

“娘娘看看,本王畫的這些可還滿意。”

冷玥手裏還一直提著燈籠,有些久了,此刻她的手有些微微發酸。她把燈籠放在旁邊的架子上,尋了個空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