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回到寧園
第二天,董小葵還沒醒來,許二就讓人安排去做了一次檢查。等到董小葵醒來,他已經做完檢查回來,將還董小葵從被窩裏挖起來,說:“快起來,回寧園。”
她睡眼惺忪,睜看眼看著他,沒有立刻反應。他笑著說:“速度洗漱,不是做夢。我已經去檢查過,可以回寧園去靜養了。”
她還是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感覺這張帶著溫暖笑容的臉,太過於夢幻,仿若一眨眼,人就消失了。
“是要我再上床陪你睡?”許二坐在床邊問。
董小葵這才搖搖頭,擁著被子坐起身,問:“醫生真的答應了?”
“是的。”許二回答,怕董小葵不信,又補充一句說:“七月二十號那天,我也是回去了的。”
不說還好些,這一說,董小葵心裏隻覺得難受。她真無法想象那一天,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寧園去,又是在怎樣的失望中發了怒。
她覺得難受,便是從床的另一側下床,說:“我去洗漱。”
等她刷牙洗漱完畢走出來,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包括她的一些物品。而那個跟著她來來回回三年多的小箱子就放在廳堂的沙發邊。
他坐在沙發上,正在抽煙,偶爾咳嗽得厲害。見到她走出來,說了一句:“去換衣服,咱們回寧園去。”
她沒有回答,也沒有立刻回房間換衣服,而是快步走過來,將他手中的煙奪了過去,狠狠地摁在煙灰缸裏,完全熄滅。
許二愣神,哼了一聲,說:“董小葵,你真是一點都不上道。你不知你這種做法,很不受男人待見麽?”
“我自然要為你身子著想。要是你有啥的,我待見的權和錢都要雞飛蛋打的。不劃算。”董小葵說出這話,也是愣了。她心裏明明就不是這樣想的,她隻是關心他。見他咳嗽成那樣還抽煙,所以生氣,才這樣做的。
許二掃她一眼,將手中把玩的火柴往桌子上一扔,說:“小聰明,不消說你。行了,去換衣服,回寧園,這地方我呆著不舒服。”
既然人家已經息事寧人,她也不是那種不依不饒的女子。於是乖乖地進屋換了衣服出來。她穿得很隨意,隻是T恤加了牛仔褲,紮了馬尾。
她一走出來,就看到許二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再看看周圍,先前放置的行李,電腦,以及一些文件都已經被搬走。
他轉過身來,瞧了她,還是眉頭一蹙,說:“你還是綰青絲好看些。對了,我送你的發釵呢?”
“箱子裏。”她回答,看到他唇邊露出一抹笑。
“走吧。”他一邊說,一邊往屋外走。
走到樓梯口,他的一窩子手下在那裏攔著,領頭的說了一句:“許隊,您身子還沒痊愈,還是留在這裏。”
他伸手將董小葵拉在身後,掃了那人一眼,說:“讓開。”
“許隊,上頭有吩咐——”那人說,雖然態度不卑不亢,但是董小葵還是從他的語調裏聽出幾許不悅。
“你清楚我的脾氣。”許二語氣越發平靜,便是怒氣越大。
“許隊,這一次,軍令如山的。”那人說。
許二冷哼一聲,說:“張廷凱啊,你出息了。懂得拿軍令來壓我了。這一套,我清楚,你懂的。”
那人一聽,還是直著身子站在原地,說:“許隊,您知道,大家都關心你的身體與安危。”
董小葵心裏一驚。她是極其聰明的人,從這人的口氣中,聽出了別的信息。擔心他的身體,這很好理解,因為他受了重傷;而擔心他的安危,這就讓人疑竇叢生。看來,他不僅僅是受傷,還有別的事情。也許是有別的危險。
“有些事,我自有分寸,讓開。”他說,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尤其是後麵“讓開”兩個字更是平靜得不得了。
“許隊。”那人不甘心地喊了一聲,身後的十幾人也是站在那裏擋著。
看來事情有些嚴重。這裏是他的專屬病房,而且這種病房區域都是銅牆鐵壁的守衛,在這裏總是要安全些的。即便他許二身手再好,遇見強敵,也是難以對抗的。所以,董小葵反握著他的手,低聲喊:“仲霖,他們說得對,你身子沒康複,不如就在這裏養好了。”
他沒說話,周圍的人也沒有說話。董小葵又低聲說:“你好好養身子,我陪著你養傷便是。”
他這下狠狠捏她的手,漫不經心地說:“無論我怎樣,你回來便是回來了。還想跑了不成?”
這話一出,麵前的人全都一怔,不過到底是訓練有素的,隻是片刻的驚訝,大家又都恢複了正常。那姓張的還很得寸進尺地說:“許隊,您看,董小姐也覺得這樣養傷比較好。”
“少得寸進尺,我回寧園,你們該幹嘛幹嘛,但是不要出現在我麵前。”許二不耐煩,拉著董小葵進了電梯。
一出電梯就看到他那輛路虎在門口,從車裏出來的人正是陳俊。
“咦?陳俊辦完事情回來了?”董小葵問。
“是的。淩晨…就回來了。”陳俊回答,然後打開車門。
許二坐到車裏,還是拉著董小葵的手細細摩挲著,像是孩子最心愛的玩具。董小葵懶得掙紮,隻是氣定神閑地坐著。
車子出了醫院,許二問了一句:“事情辦妥了?”
陳俊回答:“沒敢讓大少知道,不過是二小姐那邊打的招呼,這事不難辦。”
“你盯著些就是,這事不能再出差錯了。”許二說了一句。
“許少放心,陳俊不會再犯錯誤了。”陳俊保證。
董小葵自然是將這些如同接頭暗號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的。原本這些話也不是該她記住的,所以她隻是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是發誓不再回來的京城,是兜兜轉轉又回來的地方。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一轉身離開的。
是的。班婕妤不是她所想要的。雖然,她基本上沒有奢求過長孫氏的榮耀。
她要的是平淡的幸福,能手牽手看日出日落,雲卷雲舒,為柴米油鹽奔波的人。那個人不一定眉目俊美,不一定功夫卓越,但是沉穩如山,能對家庭有擔當,能愛護妻兒。這人就是她的蓋世英雄。
終究會離開的,在他身體無大礙後,因為原本就是為他的傷勢回來的,由傷勢開始,傷愈結束,這一次沉淪,隻是一場傷勢的起落。而他那句“你不過是班婕妤”已經給了她最好的定位,也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董小葵看著窗外閃爍而過的風景,做了這個決定,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內心從未有過的平靜。不覺間唇邊露出一絲笑。
“想到什麽好事情了?一個人傻樂。”許二忽然問。
董小葵一抬眉,才發現從車子的鏡子裏,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臉上的神情。她也從鏡子裏看他,說:“沒有。”
“一會兒就回寧園了,樂了吧。”他問,倒是十分開心的模樣。
原本,董小葵想反駁一句“那是你家,我樂個什麽勁”,但是,既然覺得已經決定要分離,那麽這段日子便好好地相處,至少不要惹怒這個男人,丟了清白。
所以,她對他點點頭,笑著說:“開心。”
他倒是一臉驚訝,便是靠過來,低聲說:“這回答真出乎我意料,這可不像是你。”
董小葵略略挪動身子,笑而不語。他是伸手極其寵溺地捏她的臉,說:“怎麽這副深沉的樣子?”
她搖搖頭,不想繼續這話題,便是說:“我還沒吃早飯,餓了。”
他一聽,立刻安慰:“我吩咐人準備了飯菜,回到寧園就可以吃了。”
她點點頭,靠在椅子上沒說話。
許二大約也覺得無趣,便是握著她的手,也一並靠著。董小葵倒是從汽車的後鏡裏看到幾輛車跟著,這讓她想起他們初次相逢,也是這樣膽戰心驚,那時,他的手還受了傷。
她心裏一緊,立刻坐直身子,然後低聲問:“仲霖,你看後麵的車是不是一直跟著?”
許二眉毛都沒抬,說:“張廷凱不跟著才怪。”
董小葵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靠著椅背,自語了一句:“原來是他們。”
“你倒是敏銳了。”許二輕笑,不知怎的,後來很開心,竟然笑得很開心。董小葵看著後視鏡裏的他,覺得這人樂得有些莫名其妙。
回到寧園,首先跳出來的自然是虎翼,確實像是,嗯,很久沒洗澡了。跳著過來,一臉委屈,在許二的褲腿邊蹭著。
許二那麽潔癖的人居然沒嫌棄它髒。接著龍飛也撲騰出來,耳朵上還沾著青草,也是蹭許二的褲腿。
“看到了吧?龍飛虎翼告狀來著,董小葵,你自己看著辦。”許二瞧了瞧董小葵,一本正經地說。虎翼還很配合地叫了一聲,然後過來蹭董小葵的褲腳。
真是狗隨主人。這虎翼也不純潔了,跟他主人一樣,喜歡玩陰謀了。董小葵伸手拍了拍虎翼,說:“一隻好狗狗,是要純潔正直的,算計別人是不對滴,知道麽?”
虎翼很享受地坐在那裏,任由董小葵拍,龍飛也一並排著坐過來,吭聲求拍。董小葵拍了兩隻狗。許二在一旁板著臉,說:“去玩,一會兒,姐姐給你們洗澡。”
董小葵白他一眼,徑直去洗手。出來,卻看到飯菜已經擺好桌子。依舊是“無味記”那個年輕的廚師,十分有禮貌。
飯菜噴香,董小葵也顧不得淑女,風卷殘雲。反正吧,許二越早討厭她越好。誰知許二很欠抽地說:“這就對了,在我麵前,你拘束啥,要真性情。”
董小葵不吭聲,隻管吃飯。一吃完,她準備去給龍飛虎翼洗澡,因為兩隻狗狗在門口徘徊了好幾次了。許二卻是說:“反正都一個月沒洗了。遲一會兒,也是可以的,你跟我來看看那房間。”
他說著,便是拉著董小葵往樓上去,依舊是繞過屏風,進入廳堂,然後往那間房子去。他將鑰匙交在她的掌心,說:“打開。”
“現在是白天。”董小葵說。
“放心,我還傷著,你暫時是安全的。”許二說。
“呸,我是說白天,怎麽看星星。”董小葵忿忿地說。
許二一笑,說:“我隻是讓你進去看看,這間屋是我最喜歡的。從沒有別人進去過。”
那麽那個粉色房間的主人呢?董小葵想問,自然沒有問出口。隻是心裏到底難過,他這麽做到底什麽意思。女人止步的寧園,讓她自由出入。這間如此隱秘的房間,讓她去分享;生著病非得要讓她陪他過生日。可是,他說她永遠都隻是班婕妤,他到底要如何。
想到這些,她平靜的心也到底意難平,將鑰匙給他,說:“那我不進去了,我去給龍飛虎翼洗澡。”
“怎麽了?”許二不明所以,急忙問。
“你留給長孫氏進去。”董小葵終於還是按捺不住。
(大家站在許二的立場去想一想,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