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興的心裏實在是沒有一個底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下來。

戎嶸躺在牛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就這樣眯眼看著陳也好。

陳也好跟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不樂意聽,如今陳也好跟別人說這些事情,他還是不樂意聽,心裏甚至有一點兒發狂。

陳也好為了說服他,又道:“你也看到了,這程鄉紳都是看好這件事兒的,過幾天他要是跟縣公說了,縣公要是又看上了這東西,我們不愁掙不到錢。”

牛興聽著,覺得心裏熱熱的。

“等過幾天,程鄉紳要是送來消息讓我進縣城的話,咱就一塊兒去縣城吧。”陳也好說出自己的目的。

戎嶸一聽這話,直接就躺不住了,“哐——”的一聲坐了起來,連牛車都抖了一下,“啥!你要去縣城?你怎麽沒有跟我說過!”

陳也好聽他這麽問,將眼皮子一挑,說:“我要是跟你說了,你還能樂意跟我去啊?”

“……”戎嶸心想,他還真不樂意去。

去一趟得兩三天不說,路上還吃不好,喝不好的,誰樂意遭這個罪呀。

可陳也好不跟他說這件事兒,卻跟一個外人說,讓他心裏怎麽都不舒坦。

陳也好一副,看吧,跟你說也沒有用的樣子,看著戎嶸。

戎嶸噎住了,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老子咋就不願意去了!要是非得去,你夜裏抱著老子纏著老子去,老子還能不跟著你一塊兒去啊!”

自己夜裏……纏著他?

陳也好臉色青的跟什麽似的。

這惡霸,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的!

戎嶸這麽一想,還真就想通了,覺得就是陳也好的錯,然後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這樣看著陳也好。

陳也好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說:“反正現在用不著你了!”

“用不著?”戎嶸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陰森森的,實在是嚇人的很。

牛興被嚇得都有一點憋尿的感覺了,連忙顫巍巍地小聲說:“……用得著用得著!”

陳也好猛然回頭,看向一點兒出息都沒有的牛興。

牛興頭縮的跟鵪鶉似得,咽了一下口水,又幹笑一聲,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姐,我這也是沒辦法呀。

陳也好的臉色實在是算不上好。

戎嶸不樂意去,她也不強迫他,如今自己找了一個人陪著自己去,戎嶸居然還在她旁邊搗亂。

戎嶸這人!!!

陳也好氣的胸口疼。

見牛興還算是懂事兒,戎嶸又悠閑地躺到了牛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不說,還將自己的一條腿架了起來,就這樣看著陳也好,得意的不行。

就差直接說了,丫頭,你求我呀!

陳也好臉色漲紅,又看向了別處,一路上都沒有再搭理他。

牛興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牛車咿咿呀呀的,走了一路。

將牛車給還了之後,牛興也不敢再留在他們家裏了,連忙推脫說他自己的家裏還有事兒,說是要回家一趟。

畢竟今天晚上……

陳也好看著牛興,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又是氣,又是臊的慌的,但還是讓他走了,臨了還說了一句,讓他路上小心一點兒。

牛興家是在臨村,走路得半個時辰,天又快黑了。

牛興就像是得到了解放,連忙走了。

戎嶸一想到晚上的事兒就覺得興奮的不行,燒火的時候甚至哼了一個調子,做好飯之後,他狠狠吃了幾大碗,然後就這麽坐在那裏,等著陳也好。

陳也好一點一點地吃著飯,時不時地抬著眼皮子看他一眼,一對上他那熱情的眼神,就覺得有一點兒發怵。

這讓她想到一個詞。

虎視眈眈!

“你吃好沒有?”戎嶸等了那麽久,早就有點兒等不及了。

陳也好一點兒一點兒地往自己的嘴裏送著飯,“……你要是困了,就自己睡去,你管我幹啥。”

戎嶸怕嚇到她,嘴唇動了一下,轉而說:“那你要是不吃完,我咋去刷碗刷鍋啊!”

“……”陳也好心想,他什麽時候刷過碗,刷過鍋啊,怎麽今天就想起來幹這個了。

那難道還真是自己想差了不行嗎。

想到這裏,陳也好也不磨蹭了,直接將自己的碗一推,說:“我吃好了,你要是想刷碗的話,就去刷吧。”

戎嶸看到她的碗裏有剩飯,一把就把碗端過去,十分自然地用幾筷子全都扒到了自己嘴裏,然後就將碗給收拾了一下,去了廚屋。

這一番動作下來,戎嶸做的十分的自然。

陳也好心想,這個惡霸倒是有一點兒好處的。

不剩飯,不浪費糧食。

而且……還一點兒都不嫌棄她。

陳也好剛覺得欣慰,就聽到從廚屋裏傳來“砰——”的一聲。

陳也好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就跑了過去。

一進去就看到戎嶸站在一地碎瓷片中間兒,家裏的四個碗,被他摔的一個都沒有剩下。

陳也好:“……這咋回事兒啊?”

“……”戎嶸嘴唇一動,找了一個理由,說,“它剛才從我手裏跑了!它一跳,然後,就嘭的一下,死了!”

陳也好:“……”

這明天,要怎麽吃飯啊……

陳也好也不好說他,走過去蹲下,要去撿那些碎瓷片。

戎嶸一下子就嚇到了,直接將身子一蹲,掐著陳也好的咯吱窩,就將她給提了起來,提起來之後又用大手托住她的屁股,將她給放到了案板上坐著。

陳也好自己都嫌棄自己,心想,哪能坐到案板上。

她要下來,戎嶸卻皺著眉頭說:“別動——”

說罷,戎嶸就自己彎下腰,去撿那些碎瓷片。

這瓷片碎的厲害,戎嶸覺得實在是麻煩,也不一塊兒一塊兒地撿了,直接用自己的大手一搓。

陳也好看著這一幕,都驚呆了。

“你的手!”

戎嶸手上的繭子厚,瓷片也是不太容易能給他割破的,他自己混不在意,就算是割破了,那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

戎嶸幾下將哪些碎瓷片給弄完了,全都放到了那個裝草的竹簍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