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說的哪裏話?也沒等上多久。”
見到正主,夫人小姐們紛紛起身歡迎,連台上唱戲的也停了下來。
眾人像是不要錢似的說著好話:“趙夫人,最近氣色不錯,白裏透紅的,看著和小姑娘似的。”
見到這樣的情景,戚映歡並沒有湊上去,她隻給被人群包圍的趙夕兒遞去一個‘保重’的眼神。
趙夕兒無奈地與她對視一眼。
夫人們旁敲側擊的問:“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聽說趙大人最近辦了件大案子,是不是快要升官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群人啊。”
“沒有的事,哪有什麽大案子,大案子也輪不到他一個七品知縣。”
趙夫人並沒有因為他人的恭維失去理智。
這時知州夫人滿臉堆笑,眼神裏盡是了然:“趙夫人,你就不用謙虛了。”
說完她又牽起趙夕兒的手道:“這位就是趙小姐吧,早聽人說過,今日一見果然是花容月貌,真是像極了趙夫人。”
誇了趙夕兒,同時也誇了趙夫人。
“知州夫人過譽了。”趙夕兒對眾人行了個禮,臉上端著大家閨秀的笑,絲毫挑不出錯來。
趙夫人道:“你們別誇她,她臉皮薄。”
看著趙母身後的陌生母女,她們又問:“趙夫人,這兩位怎麽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趙夫人沉默了一下才道:“這是我娘家的嫂子和侄女。”
趙夫人的嫂子長得很漂亮,身段也保持的不錯,看不出是有那麽大女兒的人。
“妾身夫家姓荊。”荊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對眾人點頭,又指著身邊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女道:“這是小女燕兒。”
“燕兒見過各位夫人。”荊燕兒露出一個嬌羞的表情。
荊夫人雖然掩飾的很好,但看人的眼神帶著淡淡輕蔑,在場夫人個個都是人精怎麽會看不出。
相對的,她們對荊夫人的感覺也不太好,總覺得對方說話的語氣,和走路的姿態,莫名有種揚州瘦馬的味道。自詡家世良好的夫人們,心中已然響起了警報。
她們對視一眼,再度把話題轉移到趙夫人身上。
趙夫人也不想再聽她們吹捧的話,直接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便移步蒲荷廳吧。”
蒲荷廳,是今日趙夫人宴請賓客的花廳。
下人們早已把一切布置好,廳中擺著五張圓桌,桌上擺著花生、杏果等小吃。
後方的匾額寫著‘安樂’二字。
花廳內的小丫鬟們上前,各自領著夫人們入座。季心語也跟隨季夫人入席。
因為戚映歡走在最後麵,等到丫鬟來到她麵前時,宴席上早已坐得七七八八,隻剩下末席三個座位、和主人席中趙夫人的右手位。
還未入席的有三個人,戚映歡和荊氏母女。
荊夫人掃視一眼後,便拉著女兒往趙夫人那邊走。
她邊走邊對趙夫人道:“妹妹,你怎麽就給我們留了一個位置?”
與此同時,主賓席上的知州夫人看著戚映歡也想起來了什麽。
但知州夫人紋絲不動,隻對同席的幾個夫人假惺惺道:“唉,瞧我這記性,之前還說要給戚姑娘討個座位,沒想到和你們聊著聊著就忘了。”
知州夫人愁眉苦臉地說:“現在大家都已經都坐下,我也不能仗著身份讓別人換座,不然就該說我仗勢欺人了。”
她反複提起自己的身份,在場的人怎麽會聽不懂。
知州夫人身後站著的奶娘道:“夫人,這事不怪您,要怪就怪老身多嘴。想必戚姑娘也能體諒到您的難處。”
“是啊,是啊。”其餘的幾個人附和著。
她們帶著看好戲一般的眼神,看向戚映歡。似乎在等她灰頭土臉地走向末席。
是趙小姐的朋友又如何,搶先進了趙府又如何,這便是身份和地位的差距。
季心語皺著小眉毛,想要站起來去往戚映歡的方向,隻是她被季夫人按住了。
隻見季夫人對她指了指趙夫人的方向。
季心語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
眼見荊夫人已經拉著女兒走到了主人席前麵,她喊道:“丫鬟呢?還不再搬個椅子來,沒看見你們表小姐沒地方坐嗎?”
這時,趙夫人喊了一句:“慢著。”
“怎麽了?”荊夫人問。
趙夫人道:“嫂子來得太突然,我根本沒準備。所以這位置不是給嫂子留的。”
荊夫人一聽,臉色變了變,按捺著怒意道:“楚瑛,你莫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楚瑛是趙夫人的閨名,全名叫做荊楚瑛。
趙夫人看著荊夫人的臉慢慢變了形,依舊絲毫未有動容。
在荊夫人難看的臉色下,趙夫人招了招手。
“歡歡,怎麽不過來?非要幹娘喊你。”趙夫人話語中帶著親昵。
此話一出,滿堂靜寂。
歡歡是誰?這並不難猜,畢竟沒有入座的小姑娘隻有戚映歡一個。
現在不光是荊夫人母女的臉色難看,就連方才等著看戚映歡笑話的人也是噤若寒蟬,知州夫人像是被雞蛋噎住了喉嚨一樣。
她們居然看走了眼?小丫頭居然是趙夫人認的義女嗎?
也有人十分慶幸,還好方才沒有得罪戚映歡,不然要如何收場。
所有人看向戚映歡,隻見小姑娘神色鎮定,絲毫沒有退怯,她對趙母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幹娘,我這就來。”
她向趙夫人走去,步伐不徐不緩。
眾人終用正眼打量起戚映歡。陽光灑入花廳,把小姑娘的臉上的絨毛也照的一清二楚,年輕小姑娘的皮膚剔透如玉,杏眼透露著靈動,左眼朱砂色的淚痣讓人過目難忘。
她們不得不承認,小姑娘確實好看。
戚映歡目不斜視,經過主賓席時,連餘光都沒有留給知州府夫人。
就算不看,她也知道,此時那一桌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幾個夫人雖然尷尬,但認為知州夫人更丟人,枉她還吹牛說要給人家換座位,結果人家和趙夫人的關係不一般,要換做她們肯定要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如她們所想。
知州夫人這個時候根本不敢看別人注視她的眼神,生怕在對方黑色的瞳孔中看到嘲笑。
她臉色先是煞白,再是隱隱發青,最後因為戚映歡連一個眼神也沒給她,她更是氣得脖子通紅。
知州夫人努力維持著端莊,但染著丹蔻的指甲已經把裙麵上繡花給抓勾了絲。
奶娘心驚肉跳地喊了一聲:“夫人。”
知州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把手從裙上挪開。
另一頭還有一個小女孩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那是之前挑釁戚映歡的周媛。
那麽多人中唯有劉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摸摸肚子,對發生的事不怎麽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