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太來不及痛心疾首,隻想把所有罪名推到戚南身上。

她對自己說,自己年紀大了受不了刑,該孫子盡孝了,養了他十幾年了該是時候報答自己了。

戚南驚愕萬分,眼前的老太太還是那個疼惜他的人嗎。

在這一瞬間,戚南對自己這十多年的親情充斥著懷疑。

他做了那麽多事還費力不討好,老太太想全部賴在自己身上?沒門!

“奶,之前你的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戚南赤紅著眼,冷笑:“如果不是你想要謝家的衣坊,我又怎麽會弄出那麽多事來。”

“閉嘴!奶說話你也敢還嘴!反了天了!”

見老底被拆穿,戚老太怒不可斥,脫了一隻鞋就往戚南身上抽去。

戚南可不傻,見勢就逃,他自嘲般笑了下,還道戚映歡六親不認,原來是一脈相承,自己和戚老太也不遑多讓。

“奶,我怎麽就不能說了,不就是奶說三妞就個窮酸命,有了錢也過不上好日子,早晚會被敗光,還不如拿來給戚家,也算她報了戚家的生養之恩。”

聽聽,這話得多不要臉的人才說得出口!

“閉嘴!閉嘴!讓你胡咧咧!”戚老太氣得臉紅脖子粗,虧得她平時那麽疼愛這個孫子,竟然在這個時候拆她的台,好你個戚南。

戚老太咬著牙就往前衝。

戚老三反應慢了半拍,等祖孫快要扭到一起時才急急忙忙上前喊道:“娘,戚南,別打了!”

兩人都沒有把戚老三放在眼裏,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見兩人互相掰扯,村人也是樂得看戲。狗咬狗一嘴毛,不就是說的兩人嗎。

祖孫你來我往了一會兒,最後由戚南製住了想要抽打他的戚老太,到底是年輕人體力好。

戚老太喘著粗氣也不肯罷休,直接一口咬在戚南手上。

“啊!”戚南吃痛,大喊了一聲,忙把戚老太推了出去。

戚老太踉踉蹌蹌了幾步,往後摔去,一雙眼死死瞪著戚南,嘴裏還罵道:“戚南,你大逆不道!”

然而摔下去的那一瞬間,戚老太並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她愣住。

耳邊傳來的是村人的驚呼:“戚大姑!”

和戚老三的呼喊:“娘!”

身下軟軟的,還帶著溫熱的氣息,紅色的血跡從戚老太身下蔓延開來。

場麵進入一個不可預期的局麵。

戚映歡和村人都來不及阻止,就看到戚老太後仰倒在老嫗身上。

老嫗是個傻的,反應比平常人慢了一拍,直接被戚老太砸了個正著,墊在身下。

整個後腦勺著地,瞬間染紅了老嫗半張臉。

謝母為這個場景露出驚恐的表情。

場麵一時亂糟糟的。

這時戚映歡再也顧不得別的什麽,忙對村人喊道:“老叔,快去請胡大夫來!”

然後上前去查看老嫗的情況。

“表姐夫,麻煩你走一趟裏長家。”這是神色不明的謝喻舟。

出了這種事,已經不是私下就能解決的了。

村人安慰道:“戚丫頭,謝夫人別擔心,這不關你們的事,都是戚家祖孫造的孽!作孽啊,老太太這麽一把年紀了,也不知挺不挺的過去。”

戚老太早就被一旁的戚老三扶了起來,表情猶如驚弓之鳥,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砸死人了’這個念頭。

戚映歡蹲在老嫗身前,她緊張地伸出手探了下鼻息。村人也是緊張的圍了過來,畢竟性命攸關,大家的心也都是肉做的。

“還有呼吸!”戚映歡麵露喜色。

聽到戚映歡這句話,所有人提著的心落了地,包括戚老太。

“叔,都散開一些,保持空氣流通。”戚映歡完吩咐村人,便焦急地望著門口,等胡大夫的到來。

她不敢去查看老嫗後腦勺的傷口,也不讓其他人移動老嫗,生怕一丁點的震動,就會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

什麽腦震**之類的詞從她眼前閃現。

正在大家都期盼老嫗沒事時,戚老太正躡手躡腳的往門口移動。她緩過神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戚南也是如此。祖孫倆的一時默契無比。

誰知剛邁出一隻腳,箭羽便擦著耳朵消失在了視野中。

“錚——”這是弓弦在空氣留下的嗡鳴。

戚老太當場嚇得癱坐在地上。

眾人扭頭看去,叫做李盟的少年正手執長弓站在遠處,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這個不聲不響的少年弓術如此之好,張素也是驚疑不定地打量起少年。

謝喻舟側目,看了一眼身穿玳瑁色夾襖的少年後,才對戚氏祖孫道:“你們此時倘若敢走出謝家一步,我便讓各位叔叔伯伯以謀財奪命的罪名押送你們去縣裏。”

謝喻舟的語氣中暗含著警告。

戚老太和戚南如墜地獄。

怎麽就成了謀財害命了?

村民臉色也不太好看,看戚家祖孫的表情帶著滿滿的厭惡:“戚老太,戚南,你們若是再想逃,我們就隻能綁了你們。”

“不用綁,不用綁,我會看住他們,娘您別鬧了。”戚老三趕緊保證,生怕老娘受皮肉之苦。

然而戚老太卻沒有察覺戚老三的好意,怒視了兒子一眼。

須臾,在戚家人惶恐,村人焦急的情緒中。

老叔終於背著胡大夫跑了過來,和他們同時到達的還有兩男一女三張陌生麵孔。

三人一來便把老嫗身旁的戚映歡擠了開來。

戚映歡微微蹙了下眉,倒也沒說什麽。

胡大夫開始治療時,三人對著老嫗哭喪道:“奶啊,這是怎麽了,早上出門時不是好好的嗎?”

“你們是?”有人問。

女人說:“我們是她的孫子孫媳婦,我男人叫大夏是大孫子,那個是大夏的弟弟小夏。”

原來這兩男一女,是老嫗的孫子和孫媳婦。

大夏摸著媳婦的肚子,對老嫗說:“您不是說要見曾孫嗎,再過幾個月就能見到了,您怎麽就躺這裏了?”

他哭得無比淒慘。

胡大夫沒好氣的回了句:“人還沒死,哭啥喪!”

年輕一點的男人也就是小夏,他聞言大喜。

大夏卻是一愣,眼淚都止住了,詫異的說:“還沒死?”

眾人皺眉看了他一眼,這個大夏是不會說話,還是故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