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盟是被林子裏的老獵戶撿到養大,他的名字還是我娘給取的。”戚映歡說:“不過他還不知道你的事,周嫂子你……”
戚映歡的話還沒說完,張素便接口道:“我知道的,我不會冒冒失失地上門認親,這個孩子我已經丟失了十五年,不差這麽一會,我會等他慢慢接受我,我再告訴他這事。他不想認回周家也行,畢竟老獵戶對他有撫養之恩,繼承香火也是應該。”
戚映歡聽她這麽說馬上鬆了口氣,暗道張素還是比較理智,沒有被憤怒和驚喜衝昏頭腦。
不過對於李嬸,張素又是另一種態度,情緒中帶著強烈的不滿。
臨走前,張素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戚姑娘,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請說。”
“李盟最近在你那裏建廠房,我能去幫忙做飯嗎?”張素連忙解釋著說:“我隻是去幫忙,不需要工錢。”
戚映歡馬上知道了張素的用意,她是想以以此借機接觸李盟。
戚映歡沒有拒絕的理由。
見她答應,張素鬆了口氣,露出微笑。
張素走後,謝喻舟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
他說:“看樣子戚姑娘已經把事情解決了?”
戚映歡被他的神出鬼沒所嚇到,捂著胸口跳開一步:“你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謝喻舟平靜的說:“剛剛在裏間不便出來。”
戚映歡兀自睜大了眼:“裏間?那你豈不是聽到了我們全部的對話?”
謝喻舟點頭。
見他承認的坦**,戚映歡心思莫名,嘴裏的話脫口而出:“你就那麽在意這件事嗎?”
在意張素的事。又是調查又是偷聽的。
小姑娘語氣裏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悅。
謝喻舟不由自主挑了一下眉,心中生出一絲愉悅,但他沒表露出來,為了不讓小姑娘誤會,他道:“是挺在意,李盟是個可造之材。”
這句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大概隻有謝喻舟自己清楚。
說著話,謝喻舟順手撥開她額前遮住眼尾的發。
他親昵的舉動讓戚映歡瞪大眼睛愣神了一秒,一秒後她下意識往後跳了一步。
“說就說,你動什麽手!”
謝喻舟絕對又是在釣魚執法,她不會那麽輕易就上當。
謝太傅看著戚映歡瞪得渾圓的雙眼,啞然失笑,小姑娘警惕性還挺高。如果這份警惕性是對別人就好了,他微微闔了下雙眼,再度睜開時依舊是清雋俊逸的少年郎,眼中不帶一絲陰霾。
戚映歡已經習慣了謝喻舟的臉孔,半點不相信他表麵上所表現出的無害,扭頭就走。
心裏想著謝喻舟方才的話。
李盟是可造之財?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第二日小稻村便傳出了一則八卦。
張素帶著周陽廉從李家搬了出來,兩姐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鬧了一宿。然而鬧翻的張素沒有帶周陽廉回到鎮上,而是租了一間離衣廠相對比較近的屋子住下。
村頭的婦人口沒遮攔地說笑:“你說那寡婦是不是勾引了李大海所以被李嬸趕出門去了啊?”
“不是吧,我今天早上還看見李嬸追在張素身後道歉呢。”婦人說:“也不知道李嬸究竟幹了什麽。”
“李嬸會主動道歉那還是第一遭見,稀奇,稀奇。”
八卦來得快也去的快,中午的時候張素已經加入了做大鍋飯的隊伍,她主動要求自己去分飯。
這下把幫工們的婆娘們急壞了,心道這張素不會是看中哪家男人了吧。
幾個女人不由都去了工地盯梢,最後才發現張素的目標是李盟。
女人們一腦門的霧水。
她們看著張素對李盟獻殷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多添飯菜。
所有人心中不解,難道她家也有親戚想許給李盟嗎?
此事很快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誰也沒察覺其中的真相。
李嬸大概是被張素警告過,也沒有透露出一絲消息。
最為煩惱的便是李盟,他也不知道張素為何纏上他,即便冷言冷語也沒有讓人退縮,他頭痛極了,本能地想要遠離,作為獵人的李盟,有種超乎常理的直覺,這個女人必定隱藏著什麽秘密。
若是不會答應了王富貴來做工,他恨不得躲到林子裏不出來。
看著李盟如同躲瘟神一樣躲著張素,戚映歡哭笑不得。
謝喻舟則老神在在,不發表任何意見。
正當戚映歡打算給張素出出主意時,季心語匆匆來到謝家。
她的神情不太好。
戚映歡心中也是繃緊了一根弦:“怎麽了?發了什麽事?”
估計是個壞消息。
季心語點了下頭:“我爹這幾天已經把縣城內的布莊全部調查過了,沒發現可疑的行為。”
她麵帶愁容:“前幾天怪事也沒再發生,我還以為這事已經翻篇了,誰知昨天早上衣坊門口又被扔了三隻烏鴉屍體。”
在古代烏鴉的啼叫被成為是凶兆、不祥之兆,更遑論烏鴉的屍體。
這是有人成心要搞臭衣坊!戚映歡眼神一凝,露出芒光。
但是季心語的下一句話,讓戚映歡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本來接連的怪事就還沒查清。”季心語眉宇間多了幾分怒火道:“結果昨天下午的時候縣城裏又傳出了謠言,說歡歡姐姐……”
她遲疑了一下,沒把話說完。
戚映歡眉頭緊蹙,問道:“說我什麽?”
“說歡歡姐姐是災星,所以衣坊才接連發生怪事。”季心語咬著牙,她說:“現在有不少百姓希望衣坊關門,說怕觸黴頭。”
看來被針對的不是衣坊而是她。
災星?這個詞好像在哪裏聽過差不多的意思,戚映歡陷入沉思。
刹那後她想起了那個孫半仙。
他不正是說她是掃把星嗎。
果然就聽季心語道:“一開始傳出這話的人是被歡歡姐姐揭穿騙局的道人,隻不過剛開始沒人信他,直到衣坊接連發生怪事,謠言便傳得人盡皆知,讓不少人偏聽偏信了。那道人現在又嘚瑟了起來。”
“我爹已經找人去盯著那個道人,一旦發現他對衣坊做什麽手腳,我們就把他送入官府。”
即便聽了季心語的話,戚映歡心中的詭異感也沒有消失,這事情肯定還有什麽不對勁。
有一個人與她持同樣的意見。
“季小姐,我想你們是弄錯方向了。”清越的少年音響起。
謝喻舟逆著光,拂開天青色長襖的下擺,走進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