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謝家的第二日,戚映歡還沒來得及去鋪子,季大掌櫃就帶著季心語上門了。

戚映歡看著兩人,先是一愣,隨即笑道:“季大掌櫃怎麽有空上門?”

兩人是合作關係,但季大發為了鍛煉女兒,這幾年基本都是讓季心語來和她談生意上的事。

戚映歡也懂季大發的意思,季心語是季大發的獨女,總有一天會繼承季家的產業,這是讓她累積經驗,再加上戚映歡和季心語的關係,她也不會刻意去誆騙對方,所以兩者都十分放心。

季大發會親自上門,定是有什麽大事。

五月初,氣溫適宜。

身為胖子的季大發,頭上冒著密密的汗珠,他接過戚映歡倒的涼水,仰頭一口飲盡,重重舒了口氣。

這時季大發才道:“戚丫頭,你那邊肥皂的配方泄露了嗎?”

戚映歡被問得一愣,但立刻搖頭。

馬上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出城那日,街道上有人說琅翠閣要售賣香皂。

很可能是李掌櫃那邊又開始鬧什麽幺蛾子。

昨天光顧著在謝母麵前說謝喻舟的不好,全然忘記了正事,唉,藍顏禍水,戚映歡暗自罵了一句。

季大發十之八丨九便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她問季大發:“季大掌櫃,琅翠閣真的開始賣香皂了嗎?”

“看來你是知道了。”季大發低垂著眼眸道:“從前天開始,琅翠閣就開始售賣香皂,價格比你鋪子裏賣的要便宜,已經有不客人被她拉攏回去了。”

戚映歡露出沉思的表情。

不應該啊,工坊那裏已經圍得和鐵桶一樣,根本沒有外人能進去頭配方。要麽就是有人收買了女工?不對,流水線的女工怎麽知道全部過程,再加上有王富貴一家幫忙管理,要是出了什麽錯,他們一定會來尋自己。沒聽謝母說表姐夫有事找自己啊。

季大掌櫃那裏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有問題的話早在三年前就出問題了。

那麽問題是出在哪兒?

還有一個可能,李掌櫃根本沒拿到配方!那麽她的香皂是從哪裏來?

戚映歡問季大掌櫃:“琅翠閣是不是隻賣香皂,沒買過肥皂。”

兩者其實是一件東西,隻是所用的材料不同,戚映歡鋪子裏的香皂也不會大批量銷售,戚映歡的香皂走的是高端路線,季大掌櫃那邊是親民路線。

“的確是這樣。”季大掌櫃點頭問:“這裏麵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大了。”戚映歡說:“香皂和肥皂,出自同一種配方,但為何李掌櫃偏偏隻賣香皂?香皂種類繁多,做起來肯定比肥皂費事,再加上購買肥皂的百姓基數更大,若是季大掌櫃,你選肥皂賣還是香皂賣?”

“那肯定是肥皂。”季大掌櫃和季心語同時說。季大掌櫃又道:“就算要賣香皂,我也不會放棄賣肥皂。”

別看一塊肥皂的利潤沒香皂大,但是銷量高啊!利潤一點兒也不比香皂差!

“那麽問題就來了。”戚映歡摸著下巴說道。

戚映歡隱約中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但不是很確定。

正在此時,屋外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劉淑的聲音登時傳來:“東家,不好了!”

“別急。”戚映歡把她招呼進來:“進來慢慢說。”

她看到季大發時微微一愣,很快反應了過來:“看來東家應該已經知道了。”

原來劉淑也是為了琅翠閣的事而來。

戚映歡問:“淑姨也是來告訴我琅翠閣開始售賣香皂的事嗎?”

“是的。”劉淑皺著眉頭點頭。

同時,她還帶來了一個讓戚映歡目瞪口呆的消息,劉淑道:“李掌櫃還聘用了戚家的那位老太太做女夥計。”

戚老太?

李掌櫃這是出的什麽招?

那位戚老太可是胡攪蠻纏的主,就這麽放在鋪子裏,真的沒問題?

李掌櫃不會是腦子被漿糊糊了吧,不然怎麽會出這種昏招。

很快,戚映歡便知道了李展櫃的用意。

劉淑神色難看的說:“李掌櫃逢人便說,香皂的配方是戚家祖上傳下來,戚老太手裏的配方才是正宗。那位戚老太還在店裏說東家不孝。”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怪不得李掌櫃要把戚老太請出來。

看來上次戚老太上門隻是第一招,現在是第二招。

李掌櫃比戚老太聰明一些,至少她沒有栽贓戚映歡偷香皂的配方,她們隻是說香皂配方是戚家祖傳,但隻要有心人一打聽便能知道戚映歡和戚家的關係。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大家配方出自同一源頭。

琅翠閣還賣得比百草堂便宜,精打細算的夫人們當然知道要怎麽選擇。

戚映歡千辛萬苦栽了樹,最後被李掌櫃摘了桃子。

戚映歡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的不虞。

不過李掌櫃應該算了漏了一些事,請戚老太做女夥計固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時間一長,怕是弊大於利。

不急,戚老太的事,等會兒再說,先要解決的還是琅翠閣賣的香皂。

戚映歡問劉淑:“淑姨,讓人去買一塊琅翠閣的香皂來。”

“我就知道東家會這麽說。”劉淑笑了一下道:“我早就準備好了。”

她把香皂從袖子中拿出。

戚映歡接過,很快剝開了香皂的包裝。

香皂是一塊玫瑰皂,戚映歡店裏賣的最好的一款。

大小包裝和百草堂賣的玫瑰皂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顏色上的差別,戚映歡鋪子裏的玫瑰皂是粉紅色,琅翠閣的這塊是深紅色。

劉淑也看出了戚映歡的疑問,她說:“琅翠閣說,之所以和我們鋪子裏賣的不一樣,是因為她家用了正統的工序,而且玫瑰本來就是深紅色,還說我們鋪子賣的是次品。”

“胡言亂語。”季心語氣得揮舞著拳頭。

戚映歡想了下,去廚房拿了刀過來,在幾人麵前把玫瑰皂切開。

先是聞了聞味道,再捏了下香皂的柔軟度。

這時,笑意浮上了她的麵容。

劉淑、季大發和季心語看著戚映歡微笑,半晌摸不著頭腦。

季心語沉不住氣,首先開了口:“歡歡姐姐,你笑什麽啊?”

“沒什麽,就是覺得李掌櫃把大家都當成了傻子。”戚映歡道。

“什麽意思?”三人麵麵相覷,仍然不理解戚映歡的意思。

戚映歡把切成小塊的香皂遞給了季大發說:“季大掌櫃,不覺得眼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