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翠閣被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向聲音的源頭望去,季大發胖胖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麵前,他身後跟著兩個家丁。
看到他時,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季大發大步流星地走到李掌櫃麵前,怒視這李掌櫃:“你想打我女兒?”
季大發平常待人和善,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少有冷臉。猛地拉下臉來,果真氣勢非凡,不愧是混跡武陵縣多年的第一豪商。當然,其中也托了季大發體量的福,一身肉就讓人十分有壓迫感。
李掌櫃下意識退後一步,琅翠閣後台是不小,可自古就有句古話,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季大發就是這條地頭蛇。
李掌櫃唇周發白,扯著嘴角就對季大發道:“季大掌櫃,誤會,誤會!我又怎麽會對季小姐動手動腳?”
嘴角的動作拉扯到了口瘡,李掌櫃倒吸了一口涼氣,臉部疼得直抽抽。
季心語毫不給李掌櫃留任何顏麵,話音剛落,她就拆穿了對方的謊言:“爹,她說謊!你來之前她就想抽我一巴掌,但被歡歡姐姐攔下來了!”
季心語如黃鶯般嬌俏的聲音在李掌櫃耳中變得極為刺耳。
“對對對,季小姐沒說謊,我們作證。”
“我們作證。”
圍觀的好事者起哄道。
季心語見勢,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地把嘴一癟,用袖子捂住臉,‘哇’的一聲哭出來:“爹,你要為我做主啊!不然我以後哪還有臉上街?你季大掌櫃的臉又往哪裏擱,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跑來教訓我一通啊?”
“乖女,別哭!別哭!爹這就幫你出頭。”季心語是季大掌櫃獨女,他向來對這個女兒寵溺有加,見她一哭不免有些慌神。
站在一旁的戚映歡,把事件全部收入眼底,不由抽搐了下嘴角。
她是該吐槽季心語演技好,還是吐槽季大掌櫃愛女心切,連真哭假哭都分辨不清。
“李掌櫃,你就沒什麽要對我交代的嗎?”季大發陰沉著連看向李掌櫃:“我季某人的女兒還不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
李掌櫃鐵青了一張臉,又礙於他們人多勢眾,隻好道:“季大掌櫃說的什麽話,剛剛確實是、是我衝動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
心裏已經恨不得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李掌櫃臉上揚起一個難看的笑:“季小姐,還請見諒。”
說著李掌櫃儼然一副討好的姿態,順手想要去摸一摸季心語的頭,以示友好。
但季心語哪裏會讓她如意,‘啪’一聲,揮舞起小手把李掌櫃的手打飛。
李掌櫃差點暴跳如雷,然而她深吸一口,隻對季心語的動作‘嗬嗬’笑了一下。
要不是今日手下的人都被她派出去收購舊肥皂了,她何至於這麽狼狽。
等著吧,她總有一天讓所有人跪在她麵前,向她搖尾乞憐。
戚映歡能看到李掌櫃額角的青筋湧現,眼白上的紅血絲慢慢爬了上來,那雙手緊緊攥著手心,染著丹蔻的指甲深陷骨肉。
她一直以為李掌櫃是個衝動易怒的脾氣,沒想到還能如此隱忍。
李掌櫃掛著虛偽的笑容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此事就到此結束吧。季大掌櫃,你看那麽多人圍在我鋪子門口,我也不好做生意不是。”
“李掌櫃是不是忘了什麽?香皂一事還沒說清楚。”戚映歡阻止她想逃回鋪子的舉動。
李掌櫃還沒轉過身的腳步頓了一下。
這時戚映歡側頭看了季大發一眼,季大發微不可查地向她點了下頭。終於,她把心底最後一絲隱憂打消。
戚映歡朝人群中喊道:“淑姨,都準備好了嗎?”
劉淑點了點頭,如同那天戚映歡所做的一樣,她把從琅翠閣裏買來的香皂切開,撚成粉末,分別和百草堂和季家肥皂一一對比,又讓幾位婦人試用。最後再告訴大家,李掌櫃是如何把肥皂製成香皂。
李掌櫃現在哪裏還不清楚到底是誰買光了她鋪子裏的香皂。
分明是對方布下的局。
她有心要阻止,但季大發在一旁虎視眈眈,季心語也用戒備的眼神盯著,她根本不能有什麽動作。李掌櫃心髒就快跳出嗓子眼,如果她做的事被大家知道,她以後還要怎麽在武陵立足,她上頭的人一定會把她舍棄。
李掌櫃額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的汗,心中惶惶不安。
不消片刻,人群幾位婦人便討論開來:“劉掌櫃如果不說,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琅翠閣的香皂除了顏色和香味,果真就和季家賣得肥皂差不多。洗感也差不多。”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用著沒有戚娘子那裏買的好,原來是以次充好。”
“季家的肥皂十文一塊,李掌櫃回手一倒騰就賣一百多文,生意人可真真厲害!”另一位夫人諷刺地說道。
不要以為婦人就好糊弄,尤其是平民家的家庭主婦都精明著呢,她們大多是看在價格上才選擇琅翠閣,一旦知道自己被騙,就如同被人迎麵扇了一巴掌,怎麽能不氣。
“胡說!全都是假的!我沒有做過!”李掌櫃知道如果她再不反擊就會眾人釘上恥辱柱,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背上一個黑心商人的名號。
突然,她腦子裏靈光一閃。
“劉淑手裏的香皂根本不是從我們琅翠閣買的!”李掌櫃道:“誰知道她們是從哪裏弄來誣陷我!都說同行是冤家,戚娘子,你可不能這麽冤枉我!”
反正她鋪子裏的香皂全部賣完了,隻要她不承認就沒人能給她按上罪名。李掌櫃想通後,頓時覺得興業不慌了,氣也不喘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戚映歡暗歎了一句。
幾位心中已有成算的婦人,眉毛都炸飛了起來:“李掌櫃到了現在還要狡辯,當我沒這群人的眼睛是假的嗎?劉掌櫃提供的不是你家香皂?那好,我前幾天從你這買的香皂總不是假的吧,我這就回去拿來!”
李掌櫃完全沒想到,被揭穿後最大的敵人居然不是戚映歡,而是這群平時看起來沒什麽殺傷力的婦女。
李掌櫃死死咬著牙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和姓戚的是一夥?”
說話的婦人被氣了個倒仰,李掌櫃在武陵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但無恥起來簡直無人可比。
戚映歡見此,勸到:“這位嬸嬸不要氣,氣壞了可不值得。”
被戚映歡柔柔一勸,婦人的麵色稍稍好了起來。
又聽戚映歡對李掌櫃冷聲道:“李掌櫃現在不承認不要緊,但我有人證!”
說完,戚映歡拍了拍手。
季家的家丁押著一群人走了過來,被押著的幾個人身上被捆著繩子,一臉垂頭喪氣。
等李掌櫃看清那群人後,雙腿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群人不就是今早她派去收舊肥皂的人嗎。
李掌櫃心裏隻剩下兩個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