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口紅的這邊,人越來越多,終於輪到陸喜娘,她對女夥計說:“幫我試試那個複古紅和赤茶色。”
複古紅,她在趙小姐婚禮上見過,那顏色絕了!讓她久久不能忘。
赤茶色是李老夫人壽宴上用的顏色,聽說比較適合淡妝。
陸喜娘猶豫來猶豫去,隻好決定都先試一下。
誰知她剛坐下,就看到宋嫂和阿惠站在外圈的人群裏,兩人用‘居然有好東西也不告訴我們’的眼神看著她。
陸喜娘這一秒心中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被女夥計手上的口紅衝淡。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比起交情,還是口紅來得實在!
等陸喜娘試完兩隻口紅後,她更加猶豫了,都好看啊,這要讓她怎麽選?陸喜娘犯了選擇困難症。
赤茶色可以平常的時候塗,複古紅可以在大喜的日子裏塗。
要不?都買了吧?不就是兩隻口紅嗎,一支省點塗能用上一年,兩隻就是兩年,這麽一想好像也不錯。
陸喜娘肉痛地交了一兩七錢多,一支八百八十文,真是太貴了!
然而她不知道,今後她還會麵臨無數次這樣的選擇,當然這是後話。
此時她小心翼翼地把口紅塞入懷中,就像是在藏什麽稀世珍寶一樣,可不能摔了,女夥計說這東西不禁摔。
正想著呢,陸喜娘身後突然竄出兩個人,兩人一左一右把她的臂膀固定。
阿惠道:“陸姐姐,有好東西居然也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這聲陸姐姐喊得陸喜娘遊戲心慌。
“這回我們可能跟緊你。”宋嫂道。
這兩人沒陸喜娘那麽舍得,隻合買了一支口紅,她倆是妯娌,放在家裏誰都能用。
陸喜娘麵色微窘,隻好帶著兩人轉悠起來。
轉悠時,還不住地炫耀:“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什麽?”兩人問。
陸喜娘說:“這是高光粉,抹上一點點就像發光一樣!”
“好厲害啊!”
“這是戚娘子親自的編纂的《基礎妝教》!”
“居然還有畫,就算不認字也能看懂,人家怎麽就那麽能幹呢!”
兩人誇張地反應讓陸喜娘十分得意,這裏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些東西了,要是有錢,她一定買上一整套!
兩個女人被陸喜娘帶著,在鋪子裏逛了大約有一個半時辰,左試右試,差點就不想走了。
這日,不少打百草堂路過的百姓都發現一樁怪事。女人們素顏進了鋪子,結果出來後,臉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妝容,表情歡喜中帶著心痛,心痛中帶著歡喜。
錢財和彩妝不能兩得啊!
這會兒戚映歡和劉淑正招待著貴夫人們。
劉淑笑著說:“夫人們放心,你們要的東西我們東家早就預留好了,回頭就讓夥計送到府上。”
“那感情好。”
她們早就聽說此次售賣的數量不多,本來還有些擔心來晚了會買不到,誰知戚映歡倒是會做人,幫她們都預留了下來。
夫人們心生歡喜,看戚映歡的眼神也更加順眼。
戚映歡決定趁熱打鐵,她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我也不好讓大家白跑一趟。”
戚映歡指了指七個緊張的妝娘,俏皮地說:“我這七個徒弟跟了我大半個月,也算學到了不少。趁著今天,讓她們給大家都畫個妝。夫人小姐們也好替我把把關,看看她們平時有沒有偷懶。”
是時候讓雛鳥展翅了。
眾人調笑道:“既然戚娘子都發話了,我們就隻能舍命陪君子了。”
說是這麽說,但她們都知道若不是學有所成,戚映歡不會讓這七人上場,這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嗎?
劉淑帶著大家去了隔間,裏麵也配備了沙發和鏡子。
女夥計還拿來了茶和茶點,感覺十分愜意,好像是來開茶會一樣。
夫人們道:“戚娘子有心了。”
七個徒弟瞄了戚映歡一眼,在她鼓勵的眼神下,她們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工具箱。
“王夫人,您眼睛最漂亮,今天我就在眼睛上下點功夫。”
“孫夫人……”
“楊小姐……”
戚映歡看著幾人已經進入狀態便,便悄悄離開了隔間,去外麵偷了一會兒懶。
七個徒弟在這大半個月裏勤加苦練,差不多都已經擺脫了新手狀態,隻要不是十分吹毛求疵的人,基本能應付過來。
現在差的隻是經驗。
當然,這在戚映歡看來還是遠遠不夠的,她們還需要階段性的針對訓練,才能蛻變成獨當一麵的妝娘。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戚映歡也不要求她們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戚映歡回到隔間。
七個徒弟果然已經在收拾工具箱。
夫人小姐們正在照鏡子:“戚娘子教徒弟果然有一套,這才半個月就如此了得。”
“夫人們誇獎了。”
王夫人說:“巧姨,我懷疑你是不是換了一雙手,以前明明沒那麽厲害。”
巧姨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分明以前這位夫人也經常誇自己畫的妝好,怎麽沒一個月就變卦了,女人心海底針啊。
當然,巧姨知道這是因為風格對比的原因,顯然這位夫人更喜歡現在的風格。
王夫人問戚映歡:“是不是以後都要在百草堂預約她們啊?”
在座的各位消息都很靈通,當然都知道戚映歡收徒的要求。她們樂觀其成,隻要畫的好看,一切都好說。
“的確是這樣。”戚映歡答。
“那不是方便我們了嗎。我下個月要開賞花宴,就請巧姨幫我化妝吧。”王夫人知道戚映歡很難請,索性沒開口。但作為戚映歡的大徒弟肯定沒那麽難請,王夫人心裏打著小算盤。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
“那我也先預約。”
“我也……”
巧姨收到的邀約最多,其他人也不錯。
戚映歡看到這個場景,滿意地點了點頭。
成了!
在鋪子門口送走了這群人,戚映歡長長鬆了一口氣,她活動了一下脖子,餘光突然看到門口一閃而逝的背影。
咦?怎麽那麽像謝喻舟?
不,應該不是,他還在武陵,不可能突然出現在武昌。
一定是她眼花了,僅憑一個背影怎麽能認出對方是誰呢?多半書生不都是這樣清瘦的身材嗎?
算算日子她離開武陵都一個半月了,她還是第一次和謝喻舟分別那麽久。
難道這就是異地戀產生的幻覺!!?
不,戚映歡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有些想念謝喻舟,一個人睡一張床不是挺好嗎,好久沒睡得那麽自在了。
謝喻舟在的話,就隻會套路自己,她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症。
好不容易能享受單身的快樂,幹嘛要想那人!
戚映歡拍了拍臉頰,回到鋪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