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歡默默移開與他對視的雙眼。

突然,她看到謝喻舟白色的裏衣下,露出一大塊肌膚,裏衣敞開了不少,鎖骨全部暴露在空氣中,喉結起伏的弧度十分惹眼。

再加上對方靠近的氣息,戚映歡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總覺得謝喻舟是在勾引她犯錯誤。

真是的,幹嘛一大早就搞那麽刺激的畫麵!這對心髒多不好啊。

嘖,男色惑人。

謝喻舟輕聲問:“比起這些,我倒是想聽聽戚姑娘想怎麽給我好看?”

戚映歡捂著自己的小心髒,魂不守舍地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找回自己的邏輯。

她道:“那可多了,比方在你的茶裏加點鹽,不準讓吳嬸做你喜歡的糖醋裏脊,還有趁你睡覺的時候在你臉上畫王八。”

謝喻舟越聽越覺得好笑,用拳頭抵住嘴角,反問:“你是小孩子嗎?”

不然為什麽都是些惡作劇的想法。

“什麽!”戚映歡不樂意了,眼神一凝,不悅的表情顯而易見,她反駁道:“你見過這麽高的小孩子嗎?你見過哪個小孩子能收七個徒弟?我要是小孩子,豈不是成了你的童養媳了嗎?”

最後一句話,成功逗笑了謝喻舟,他勾勒起嘴角:“童養媳?可惜我舍不得戚姑娘受罪。”

聽他那麽說,戚映歡臉色微微好轉,算他還有點良心。這個時代的童養媳可不是那麽好做的。

鬧也鬧夠了。

戚映歡推了推謝喻舟說:“既然醒了,就起來吧。”

謝喻舟抓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細膩的手背,謝喻舟道:“再陪我睡一會。”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謝喻舟是在向她撒嬌。

看著他眼下淡淡的印子,戚映歡說不出拒絕的話。

“那好吧,就半個時辰。”她嘟囔道:“我今天還要給徒弟上課,萬一遲到了,那多沒麵子。”

謝喻舟閉著眼沒說話,牽著她的手卻更緊了。

陽光溫柔地撒入室內,把繡花**的兩人照亮,兩人牽著手麵對麵而臥,如果交頸的天鵝。

戚映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知夏跑來敲門:“小姐,您起了嗎?巧姨她們都來了!”

難道是因為昨天喝了酒,今天起晚了?知夏納悶道。

戚映歡猛地睜開眼,看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已是日照三竿。

睡了那麽久?

在知夏的幫助下,戚映歡匆匆忙忙地換上衣服。

**那個穿著裏衣的人側躺著,他用一隻手支著臉,眼瞧著她手忙腳亂。

她有多狼狽,對方就有多從容。

此刻戚映歡想起了一句詩——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她就像是詩裏的君王,而謝喻舟是三千寵愛在一身的美人。

戚映歡微微一窘,忙把腦海裏的聯想拋之腦後。

混蛋謝喻舟,早知道就不陪他睡什麽回籠覺了。為什麽每次倒黴的總是她?

在知夏的幫助下戚映歡換好了衣服,慌慌張張地吃了早飯,但最終還是晚點了。

七個徒弟看到她時,臉上無不寫著‘說好不能遲到,結果師傅卻帶頭遲到’。

戚映歡下意識移開視線。

昨天好像放了狠話,沒想到針對的對象成了自己。

老七對著戚映歡擠眉弄眼道:“師傅,聽說師公昨天來武昌了?小別勝新婚啊,師傅我懂的,我懂的。哪怕再晚一兩個時辰,我們也絕對沒有怨言。”

“……”居然敢揶揄她!

戚映歡看著老七那張欠揍的臉,和其他六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額角上的青筋不由跳了跳。

“嗬嗬。”戚映歡冷笑一聲:“看來你今天是清醒了?不準備抱著我的腿喊爹了嗎?”

敢調戲師傅?吃了熊心豹子膽嗎?不讓你見識為師的厲害,你就不知道為什麽花兒開的這麽紅!

老七的臉馬上騰得紅了。

這世上喝醉酒後又兩種人,一種是記憶完全斷片,一種是清醒後還能記得自己做過什麽蠢事。

很明顯,老七是後一種。

一想到昨天的荒唐事,她就忍不住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師傅,我錯了,求別提。”

現在認錯?晚了?

“哎呀。”戚映歡笑眯眯地說:“也不知道昨天是誰哭著鬧著要我們陪她抓蝴蝶。”

其餘六人憋著笑回憶著昨天的情景。

“可不是嗎?可苦了老三了,還要背個拖油瓶回家。”

老七‘嗷’了一聲抱住頭,感覺自己被釘上了恥辱柱。

戚映歡見調侃得差不多了,輕咳了一聲道:“行了,該上課了,這個話題下次再聊。”

老七聞言鬆了口氣。多謝師傅放過之恩。

忙忙碌碌,一上午便過去了。

下午,戚映歡又去了趟百草堂,百草堂的生意依舊火爆,甚至比昨天更加暴漲了許多。今天來的客人多數是從昨天的客人嘴裏聽到了消息,才跑來瞧了個新鮮。既然來了,女夥計又怎麽會放過她們的荷包。等到第四、第五天,百草堂的生意才開始趨於平穩。

在武昌的最後一天,戚映歡給徒弟們放了假。

她則高高興興地拖著謝喻舟跑去逛街了。

街道上,戚映歡穿著嫩黃色的長裙,裙擺**漾起的弧度如同她此時愉悅的心情。

謝喻舟走在她的左側,時不時和她說上兩句話。

戚映歡買了一串紅豔豔糖葫蘆,邊走邊啃道:“上次來武昌都沒有一起逛街的機會,今天你說什麽都得好好陪我逛逛。”

上次來武昌是陪謝喻舟參加院試,戚映歡除了去趙府拜訪,都沒上過街。這次也一直忙著收徒和生意上的事,這麽輕鬆愜意日子真是許久沒有體驗過。

謝喻舟頷首。

“唔。”戚映歡突然皺了眉。

“怎麽了?”謝喻舟問。

戚映歡張了張嘴,話到嘴邊突然又露出一個異樣的表情,她揚起一個刻意的笑:“沒什麽,就是覺得糖葫蘆不錯,你要吃一個嗎?”

說著便把剩下的糖葫蘆遞到了謝喻舟的嘴邊。

小姑娘打著什麽主意,他一眼便看穿了。

謝喻舟問:“山楂不酸嗎?”

戚映歡瞪大了眼,仿佛在問:你怎麽知道?

她嘴裏含著一顆糖葫蘆,把一側的臉頰塞得鼓鼓囊囊的,就像是吐著泡泡的金魚。

惡作劇得表情太明顯了,看不出才是傻子,謝喻舟心道。

戚映歡默默地收回拿著糖葫蘆的手。

怎麽就沒上當呢?她的演技真有那麽差?

隻是手還沒收回來,半途中就被謝喻舟攥住。

戚映歡不明所以。

謝喻舟淡掃她一眼,微微側頭,從簽子上咬下一個澆滿糖漿的山楂。

他直起身,用左手的大拇指擦拭了一下沾到嘴角的糖漬。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嚼了一下後,他微微蹙眉道:“確實酸了,要是喜歡的話,回頭讓吳嬸給你做吧。”

戚映歡怔了一下,完全沒意料到這樣的情況。

不是酸,是特別酸。

“知道酸還吃?”戚映歡問。

“不是你讓我吃的嗎?”謝喻舟反問。

但他不是看穿了她的目的嗎?明明可以逃過一劫,結果卻自己送上了門。

不知道為何,戚映歡心中的小人忍不住跳起舞來,她忍不住笑說:“謝喻舟,沒想到你就是個大傻子。”

謝喻舟斂眉,他若是大傻子,那眼前笑得開了花的小姑娘便是小傻子。

戚映歡見謝喻舟不說話,直接把手中剩下的糖葫蘆塞入他的手中。

“既然你那麽想吃,剩下的就全部賞給你了。”她輕快地轉過身,嫩黃色的裙擺飛揚,她的語氣裏滿是說不出的歡快:“不用太感謝我了。”

小姑娘的臉在陽光下如同發光的水晶。

謝喻舟揉了一下自己眉心,眼中劃過一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