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回到客棧,戚映歡沒什麽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便睡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喻舟已經不在身旁。

知夏為她梳妝的時候,戚映歡問起謝喻舟,知夏便道:“小二說,大清早上的時候有位顧大人把姑爺喊走了。”

顧大人,顧照熙嗎?

下午的時候,戚映歡又去了趟顧府,那時趙夕兒已經轉醒,除了臉色慘白了些,精神頭似乎還可以,尤其是看著自己兒子的眼神,溫柔似水。

戚映歡向小雲問了下昨日後來的事。

“表小姐被夫人關禁閉罰抄佛經了,應該有一段時間不會出來鬧幺蛾子了。”小雲氣憤道:“真是便宜她了,要我說就應該送到莊子裏去!”

“小雲,別提她了。”趙夕兒斂眸道:“你幫我看看宋兒是不是尿了,我看他小臉都皺起來了。”

“我看看。”小雲馬上應道,解開蠟燭包後小雲笑了下:“小姐放心吧,還幹爽著呢。”

把孩子重新包好後,趙夕兒耐心地哄著懷抱裏的娃娃。

隔了一會兒,趙夕兒問戚映歡:“歡歡,你要不要抱抱看宋兒?”

“我?”戚映歡嚇得擺手道:“我不行的,我沒抱過孩子。”

“怕什麽?”趙夕兒笑笑道:“總有這麽一遭的。”

戚映歡同手同腳地接過小娃娃,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昨天顧照熙抱孩子時會是那副表情了。

宋兒是早產兒,比一般嬰兒更小隻,他就像是一塊易碎的水晶,讓戚映歡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小娃娃身上散發著奶香味,全身上下都小小的,像是什麽珍惜動物一樣。

她僵硬地抱著手裏的娃娃道:“宋兒乖,宋兒乖。”

戚映歡苦大仇深的表情逗笑了趙夕兒。

等趙夕兒接回小娃娃,戚映歡重重地籲了一口氣。

趙夕兒問:“你和謝公子什麽回武陵?”

作為新科狀元,皇帝給了謝喻舟兩個月的假期衣錦還鄉,戚映歡自然要跟著回去。

“明天下午就走。”戚映歡說:“再過幾天幹娘應該就要到金陵了,幫我問一聲好。”

趙夫人還不知道趙夕兒早產的事,要是知道了,估計汪茹雪還有排頭要吃,怪不得趙夕兒不怎麽擔心的樣子,原來是心中有了底。

“好。”大概是提到了母親,趙夕兒露出一個笑容,她說:“我和宋兒這個樣子也辦不了滿月酒,正好等你回來可以辦雙滿月,小姨到時候可別忘記準備禮物啊。”

“那肯定忘不了。”戚映歡也笑。

聊了會兒天,見趙夕兒精神不濟,戚映歡便提出了告辭。

翌日,謝喻舟便帶著戚映歡踏上了回鄉的路,至於李盟則被留在了金陵看家護院。沒辦法,誰讓他暈船暈的厲害,一來一回還不得要了他的命,他本人也不想再吃一段月子餐,所以隻好留在了金陵。

謝喻舟中狀元的消息先一步傳回了武陵。

謝氏老族長差點沒樂瘋,連呼:“我謝氏一族終於出人頭地了!光耀門楣,光耀門楣啊!”

謝母成了眾人豔羨的焦點,戚家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已嫁人的戚月柔氣得摔碎了個盤子,結果被婆母一頓毒打。

大半個月後,戚映歡和謝喻舟回到武陵。

謝喻舟進城的時候,武陵的縣令前來迎賀,左一句‘狀元爺’右一句‘謝修撰’。

論起官職品階,謝喻舟的確比七品縣令高上一階。

一路上百姓都出來夾道歡迎,衣錦還鄉莫過於此。

謝家門口放著鞭炮。

“辟裏啪啦——”

好不熱鬧。

謝母早早穿了新衣等候在門口,吳伯吳嬸也與有榮焉。

隔壁的王夫人恬不知恥地湊上前和百姓吹噓:“你們可能不知道,狀元郎和我家的二郎關係可親厚著呢。”

住在這條街上人誰不知道王夫人的為人,隻把她當了個笑話,反倒是王二郎兄妹羞得不敢出門。

“來了,來了!狀元爺回來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

謝喻舟騎著縣令準備的馬一路來帶謝家門口。

看到謝母後,他翻身下馬,直接磕了三個頭。

“孩兒不孝,總算沒有辜負母親的一番教誨。”

“起來,起來。”謝母托著謝喻舟的手紅了眼眶道:“我兒有出息了。”

百姓們被這副母慈子孝的場麵感動到,連聲誇狀元爺純孝,謝家家風清正。

謝母被謝喻舟攙扶著回到家中。

說了些體己話後,他便開始招待上門的客人。

魏華和宋青雲拍了拍謝喻舟的肩膀:“行之,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就中了個狀元回來!等我們去金陵的時候,你可要好好接待我們啊。”

謝喻舟連連稱是。

另一邊,戚映歡招待了女眷們,和她們講述了在金陵的所見所聞。

隔壁的王夫人幾次想和戚映歡套近乎,結果都碰了個軟釘子,氣得她渾身發顫,卻敢怒不敢言,惹得眾人心中暗笑。

等傍晚後,謝家才恢複了平靜。

一家子圍在桌前吃了頓團圓飯。

謝母笑眯眯地給兩人夾菜:“喻舟啊,這是你喜歡的菜,多吃點。”

“歡歡啊,這是你喜歡的湯,多喝點。”

戚映歡看著自己冒尖的飯碗,忍不住喊道:“娘,我夠了,您給謝喻舟夾,他才辛苦了,考試費腦子,我隨便吃點就好。”

死道友不死貧道。

戚映歡說完,偷偷摸摸把謝母夾來的菜全部撥到謝喻舟碗裏,換來對方一個凝重的表情。

去參見殿試都沒見他這麽苦大仇深,戚映歡偷笑。

然而有她張良計,謝喻舟也有過牆梯。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道:“對了,娘,我想起明天回村祭祖的告文還沒寫,事不宜遲我先去書房。”

“欸,喻舟,你還沒吃完呢。”謝母道:“這孩子一向挺穩重的,怎麽去了一趟金陵就咋咋呼呼的。”

“歡歡啊,你吃。”謝母又夾了一筷子肉放到戚映歡碗裏。

戚映歡瞪大眼睛。

好你個謝喻舟,自己一個人就跑了!

戚映歡看著謝母仍舊熱情的筷子,嘴角不住顫抖了一下。

吃完晚飯,她不得不揉著渾圓的肚子回到了房間。

見到謝喻舟後,戚映歡氣炸了:“你沒良心!”

心髒手黑沒良心!

“戚姑娘何出此言?”謝喻舟從容不迫地問道。

“吃飯的時候居然把我丟下了!說好的同甘共苦呢!”

見戚映歡雙手托著肚子,一副吃撐的模樣。謝喻舟忍不住輕笑一聲:“是為夫錯了,現在任憑戚姑娘處置。”

這麽好說話的嗎?

戚映歡狐疑地昵他一眼,不客氣地吩咐道:“那你先給我打盆洗臉水來。”

謝喻舟依言而行。

“接著幫我擰毛巾。”戚映歡插著手指揮。

謝喻舟仍舊依言而行。

戚映歡坐到**,得寸進尺地翹起二郎腿,仰頭道:“再來幫我擦個臉,手腳輕點知道嗎?我的臉可比你的臉金貴多了”

謝喻舟漆黑的雙瞳隱約閃動了一下:“這就來,戚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