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映歡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後,發現陸敏和謝喻舟並沒有在會客廳中,謝母也不見蹤影,估計也回房換衣服了。

不多時,廚房裏的小丫鬟跑來問:“夫人,晚膳快要準備好了,是現在上嗎?”

“先等一會兒。”

戚映歡吩咐道:“知夏,你先去叫老夫人。”

“是。”

戚映歡又喊來吳若愚問道:“你家少爺和陸世子呢?”

“在書房。”吳若愚問:“少夫人,要我去喊少爺他們嗎?”

“不了,我自己去吧。”戚映歡擺擺手。

戚映歡拎著裙子,快步走過悠長的長廊。長廊是仿江南建築,修建得十分雅致,倘若遇上了下雨天,沏上一壺茶,倚著長廊看雨,也別有一番滋味。

府邸是大了,也氣派了,但每天走的路也增長了,戚映歡快樂並痛苦著。

等戚映歡來到書房門口,她抬手,剛想敲門就聽到了屋子裏傳來的談話聲。

“謝兄,之後……”後半句的聲音很輕,戚映歡沒有聽清。

“拭目以待。”謝喻舟答。

而後戚映歡聽到了陸敏的笑聲。

雖然對他們的談話多少有些好奇,但戚映歡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她‘扣扣’敲響了書房的門。

陸敏的笑容戛然而止:“誰?”

一時,戚映歡竟然在陸敏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警示,又或者隻是她的錯覺。

“我!”戚映歡沒好氣道:“晚膳做好了,我來喊你們去吃飯。”

“哦,是小娘子啊,這就來。”側耳可聞,陸敏的聲音又恢複了以往的散漫。

書房的門被打開,‘吱嘎——’一聲。

謝喻舟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眼,一會兒不見,她換了身鵝黃色的一群,倒是把人襯出幾分輕盈的活潑感。

她的氣息比平常要急促一點,可能是因為小跑來的原因。

從氣息與表情反應來講,謝喻舟可以判斷,小姑娘並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謝喻舟輕聲道:“怎麽自己來了?以後這種事喊若愚來就行了!”

戚映歡下意識嘟囔道:“好心來喊你們吃飯還嫌棄我,真是吃力不討好。”

雖然是小聲的嘟囔,但在場的兩人都聽清了。

謝喻舟看她的口型就知道她在說什麽,而陸敏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一下子就聽清了戚映歡的話。

“小娘子,這你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了。”陸敏從謝喻舟背後探了出來道:“我與謝兄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不同,我已經感受到小娘子熱情好客的心意了。”

“……”戚映歡:不是,沒有,你別胡說!

而謝喻舟聽後,下意識朝陸敏挑了一下眉。什麽叫他不懂憐香惜玉?

陸敏朝他咧嘴一笑,卻沒有說話,那眼神意味深長。

謝喻舟微闔了眼眸,深邃的眼底閃過洶湧的暗芒。

兩人對視了幾秒,仿佛戰爭一觸即發。

戚映歡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兩人私底下的火花,隻是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還是陸敏先收起了氣勢,對戚映歡道:“不能讓伯母久等,還請小娘子帶路。”

謝喻舟的眸光也歸於平靜。

不過剛來到前院,陸敏身旁的小廝便湊過來對他耳語:“世子,燕王殿下找您有事。”

陸敏露出個無奈的表情,轉頭對戚映歡和謝喻舟說了聲抱歉:“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了了,臨時有點事,陸某隻能先失陪。”

戚映歡瞬間露出了笑臉,那感情好啊,免得一頓飯下來娘又被哄得五迷四道。

“沒事沒事,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娘那裏我幫你說。”戚映歡的情緒略顯興奮。

陸敏忍不住揚起眉毛:“小娘子,聽到我不留下吃飯,你好像還挺開心?”

那是當然。

心裏這麽想,但戚映歡的表麵功夫做的還是很好:“沒有,你看錯了,世子肯定有要緊事,我也不能不識抬舉強留你下來。”

看穿不說出,陸敏‘嗬嗬’了一聲道:“小娘子,伯母那邊還請幫我陪個罪。”

“好說,好說。”戚映歡滿口答應。

謝喻舟則開口道:“我送你去門口。”

“有勞。”

戚映歡先回了會客廳。

謝母聽到陸敏臨時有事先走了,頓時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

“菜都做好了,真可惜。”謝母道:“歡歡,等下次陸世子有空,讓喻舟邀他來府裏作客啊。”

“好的,娘。”戚映歡嘴上答應的爽快,但心裏已經已經把陸敏掛上了黑名單。休想爭奪娘的歡心!死心吧,娘最愛的還是她!

其實戚映歡也覺得自己的小心思有些幼稚,但人之常情嘛。

上輩子,她哥哥生下侄子的時候她也吃了不少醋,感覺全家人的關愛都被小侄子搶走了,為此悶悶不樂了好長時間。但這種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畢竟剛出世的侄子也是她的親人。

這頓飯,陸敏不在,戚映歡吃的還是十分開心。

但是等吃過晚飯,丫鬟拿來一張清單後,戚映歡陷入了沉默。

一副魂飛天際的模樣。

“戚姑娘怎麽了?”謝喻舟問。

戚映歡垂著頭,把手上的清單遞給了謝喻舟。

謝喻舟下意識掃視一眼。

上麵寫著——花雕八壇,每壇八兩。女兒紅十壇,每壇十兩。等等……

一共二百三十三兩。

“這是……?”謝喻舟不明所以:“你買了酒嗎,準備送給老師?”

謝家沒人愛喝酒,也隻有這個猜測靠譜一點。

戚映歡艱難地搖了搖頭:“不是,是要陪狀元酒樓的損失費。”

一時砸人一時爽,一直砸人一直……爽不起來了。

戚映歡伸出雙手,滿眼憤恨,讓你手賤!

出氣時是爽了,但掏錢的時候也肉痛啊!

二百多兩啊,都夠維持謝府大半年的開支了!

若是去秦淮河喝花酒,基本能喊上一船鶯鶯燕燕,當然,花魁是喊不到的。咳咳咳……別問戚映歡是怎麽知道的,作為一個現代人,她也對花舫挺好奇的,但這一點她是不會告訴謝喻舟,免得這人板起臉來和她說教。

扯遠了……

這會兒,戚映歡正心痛的無以複加,怪不得當時那掌櫃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當然,她也不是缺錢,隻是覺得用這麽多錢對付一群小嘍嘍,太不劃算了。

謝喻舟看著小姑娘皺著一張小臉,不由笑了。

他道:“戚姑娘,這下受教訓了嗎?這便是衝動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