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桃園鎮自然是有的。
大齊朝人愛吃羊肉,主要是因為以前的豬肉騷味重,後來發現豬煽過後騷味會大大降低,豬肉才漸漸登上老百姓的餐桌。隻是目前豬肉烹飪手法少,所以大家依舊覺得羊肉比豬肉好吃。
買豬肉烹食的幾乎全是窮苦百姓,而在富豪眼裏羊肉顯然更受歡迎。當然,他們也愛吃牛,可牛在古代是重要的勞動工具,如果私自宰殺便會觸犯法律,所以牛也不是經常能吃的東西。
戚映歡跟著謝母與謝喻舟進了羊市。
還沒說明來意,就見到一個熟人。
“舅母。”王富貴拎著砍刀,和謝母打了個招呼。
砍刀上還帶著血,謝母哆嗦了一下才回應:“富貴啊。”
“舅母是打算買羊嗎?”
戚映歡忙搖頭道:“我們想買一些羊毛。”
“羊毛?”
在大齊羊毛利用率不高,它們多數用來做筆或羊毛氈,草原人還用來做毯子。所以戚映歡買了三十斤羊毛才花去一百八十文。
她打算給謝家每人織一件毛衣,再做兩床羊毛被子。
冬天除了棉衣還有什麽最暖和,那肯定就是毛衣了。
她還在上學時,有一陣子女生之間非常風靡編織。雖然有些花樣她已經不記得怎麽織了,但是最基本的針法她還是有印象的。
武陵的冬天氣候寒冷,前期多晴天,後期多雨雪。
戚映歡是個非常怕冷的人,尤其是最受不了陰冷,沒有空調的情況下,她隻能靠物理取暖。
戚映歡看著大包小包,非常有滿足感。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買頭牛,免得每次來回村子都需要和別人擠牛車。當然,這個願望,目前階段是無法實行,她的蒸餾鍋都還沒有著落,牛車就不用提了。
接著戚映歡又買糖花去二十文,買了三斤豬肉花去一百二十文,買了新鮮的蓮藕花去十文,還有一兩糯米十文。
最後是四十五斤油二兩二十五文,謝母好說歹說,油店老板才便宜了五文錢。
這種油是從各種植物中壓榨而來,裏麵含有菜籽油,油的顏色偏綠,所以戚映歡做出的肥皂也是綠色,不過翠綠翠綠地還挺好看。
這一圈逛完,總共用了二兩又五百五十文,戚映歡手中隻剩下四百三十文。
這錢真是不經花,戚映歡心中唏噓,方才還覺得自己手頭寬鬆了些,沒想到一個多時辰過去又變成了窮光蛋。
不過看著謝母拎著肉滿臉堆笑,戚映歡覺得今天也算值了。
旁邊那個一幅快到升天表情的謝喻舟,她可管不著。不管哪個時代,男性對於逛街的戰鬥力從來都沒及格過。
三人背著背簍,背簍裏是油罐子,戚映歡怕別人發現他們買了大量的油,因此都一一用羊毛蓋住。
即使是這樣,戚映歡三人也成了眾人的焦點。
回程的牛車上。
“誒呦,謝夫人,今天怎麽買那麽多東西?”婦人的語氣像是吃了檸檬:“又是肉,又是布和棉花,還有那麽多羊毛。謝夫人你們是發財了嗎?”
謝母連連擺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沒有的事,是孩子心疼我,想要給我做身新棉衣。”
“戚丫頭可真孝順。”王嬸道。
這位蘋果臉的大嬸,戚映歡還記得,她上次在去縣城的路上和自己講了不少話,似乎和謝母的關係還不錯。
另一位婦人,就沒那麽好心:“嗬,什麽孝順啊,她一個十歲的丫頭哪裏來的錢,還不是謝夫人出的錢,你以為戚家會給她嫁妝?”
謝母的臉登時變得難看,剛想反駁卻被戚映歡拉住。
肥皂的事戚映歡還不想在村裏泄露,不然肯定會招來麻煩事。現在被幾個婦人說些閑話她不在怎麽意,就當是耳旁風,聽過也就過了。
這時謝喻舟半闔的雙眼,驀然睜開,對著婦人道:“孝子之養也,樂其心。”
婦人懵,根本沒聽懂謝喻舟話裏的意思,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謝喻舟是在為戚映歡說話。
戚映歡倒是聽懂了,這句孝子之養也,樂其心。出自《禮記》。
完整的話是——孝子之養也,樂其心,不違其誌。
意思是作為孝子贍養父母,就要做到讓他們心情愉快,喜樂無憂,做事不可以違背他們的意願,順其心意。
而謝喻舟隻用了前兩句,去掉尾巴代表著去掉多餘的部分。暗喻:戚映歡孝敬謝母,讓謝母開心,你的話太多餘了。
通俗點講就是:和你沒關係的事,別來瞎逼逼。
不愧是讀書人。既為戚映歡解了圍,又讓無知婦人顏麵大失。
戚映歡偷笑,原來謝喻舟也會懟人啊。
被人維護的滋味不錯,她又對謝喻舟有了新的認識。
隻見那婦人的臉色難看。
王嬸此時打了個哈哈,成功緩和了牛車上尷尬的氣氛:“謝夫人,那買那麽多羊毛是幹什麽用?”
“是啊,是啊,那麽大一股騷味。”婦人吃了個虧,也沒學乖,又揮動著手扇了幾下空氣,一臉的嫌棄。
戚映歡道:“羊毛能保暖,我準備織毛衣用,還要做兩床被子。”
關於毛衣,戚映歡沒有隱藏的意思,畢竟穿在身上的衣物,早晚會被別人看到。如果可以的話,戚映歡還希望利用羊毛帶領村子賺一筆錢。
一能提高謝家在小稻村的地位,二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樣一來她做肥皂賺錢的事,在村裏的水花便不會那麽大,畢竟毛衣的事就夠她們倒騰的了。
“毛衣是羊毛做的衣服嗎?”王嬸問。
“對,可以穿在棉衣裏麵,起到保暖作用。”戚映歡說:“不過在織成毛衣之前還要對羊毛進行處理,做成毛線。”
戚映歡提高了幾分音量,對王嬸道:“王嬸,等我織成了再教您,反正羊毛價格便宜,一件毛衣成本也才十來文,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拿去鎮上賣錢。”
一聽到賺錢幾位婦人來了精神。
“那感情好。”王嬸拍著戚映歡的手道:“我當家的怕冷,正好給他弄一件試試。”
果然,旁邊的幾位婦人也紛紛側目,腆著臉問:“戚丫頭,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不如也教教嬸吧,回頭我讓大成叔給謝相公打個書架子。”
說話的婦人姓顧,大成是她的丈夫,村裏的木匠。
戚映歡一聽,眼珠子一轉:“顧嬸,那真是巧了,我還真有東西想讓大成叔做,顧嬸回頭讓大成叔算我便宜些。”
“一句話。”顧嬸豪氣道。
“那明天我就畫了樣式送去嬸家。”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