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萱找到宣武侯夫人後,宣武侯夫人埋怨道:“一會兒沒看住你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和你哥一個德行。你們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嗎?”

“瞧您說的,搞得我好像常年失蹤的人一樣。”陸萱對宣武侯夫人討好一笑道:“我這不是剛剛遇到了安蕊郡主,好不容易才脫了身嗎?這不就來找您了嗎?”

“娘,我哥真沒來吧?我可不想讓那小丫頭當我嫂嫂。”

“放心,家裏已經有兩個不懂事的了,娘不想操更多的心。”侯夫人雖然沒有正麵回答陸萱的問題,但從話語裏陸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陸萱拍馬屁道:“娘英明!”

侯夫人又道:“對了,今天你可給我好好表現了,你今年都十七了……”

陸萱還還聽全,就知道侯夫人接下去要說的話,她馬上岔開話題道:“娘,我看那邊花長得不錯,我去看看。”

陸萱手長腳長,溜得也快,侯夫人一時反應不及。

“你給我回來!”侯夫人低聲喊道,作勢便要去抓這個不省心的女兒,但礙於人多,她隻能怏怏:“都是我和你們奶奶把你們慣壞了!等回去收拾你!”

宣武侯常年鎮守在西北,甚少歸家,作為正室嫡出的兩個兒女自然受到了萬般疼愛,卻沒想到兩個孩子全部養歪了,如今正是適配年齡,宣武侯夫人頭痛的很。想到家裏老太太又護的緊,打也打不得,侯夫人就更頭痛了。

就在戚映歡跟著顧夫人走動的時候,花園內忽聞一聲:“長公主到,安蕊郡主到。”

戚映歡順勢看去,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婢女扶著宴會的女主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長公主年約四十有餘,身體豐滿有致,但看保養的程度更像是三十五六歲的婦人,她身穿珊瑚色及地長裙,煙羅紫披帛,軟底珍珠繡鞋,頭上梳的是朝雲近香髻,發間插著一支金步搖和兩支金花簪。

步搖隨著她走動的步伐,一搖一擺,樣子富貴逼人。

之前戚映歡見過的安蕊郡主就跟在長公主身邊。小女孩似乎重新打扮過,已然換了一個新發型。

趁大家不注意,安蕊郡主的眼珠子不安分地朝四周轉了一圈。

她在找陸萱和侯夫人的身影,顯然她並沒有放棄和陸敏的事。

然而她的目光陡然在戚映歡身上停下。

小女孩微微露出一個思索的表情,然後恍然大悟。

安蕊郡主回憶起剛剛在回廊裏發生的事,似乎當時被陸萱拉著跑的女客,便是這位穿青衣的姑娘。

“見過長公主,安蕊郡主。”

“免禮,免禮。”

在眾夫人和小姐對長公主行禮時,安蕊郡主招來身邊的丫鬟,偷偷摸摸問:“那個跟在顧夫人身邊穿青衣的人是誰?”

丫鬟輕聲答:“好像是新科狀元的夫人。”

“哦。”

安蕊郡主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陸萱害她摔倒,看在她哥哥的份上,忍了,但是戚映歡不過是個從六品官的夫人,竟也敢偷看她的笑話!上好的出氣筒。

戚映歡並沒有察覺到安蕊郡主的遷怒,正跟著人群往一早布置好的宴席場地挪動。

賞花宴設在了避暑院,聽說公主府有四個院子分別對應了春夏秋冬四個季節,避暑園就是夏日乘涼的院子。庭院中花團簇擁,紛紅駭綠。

庭院裏除了夏天能見到的花卉,還搭了一排葡萄架。若是傍晚的時候,在葡萄架下麵擺個搖椅,往上那麽一躺,手執團扇,悠悠哉哉地端看日落日出,應該別有一番滋味。

長公主府的下人應該為這個庭院費了不少功夫。

庭院兩邊各設了幾案,男女分開,並不是平常坐的桌椅,而是擺著跪坐的蒲團。

丫鬟把人帶到了各自的幾案前。

大約兩三人一案,案上已擺放了當季的鮮果。

戚映歡自然是坐在了顧夫人身邊。

這時男賓們也被帶到庭院,他們被安排坐到對麵的幾案。

戚映歡第一時間便在人群中發現了謝喻舟的身影,同一時間謝喻舟也朝她看了一眼,眉目柔和地對她頷首。

謝喻舟身旁站著一個貴公子打扮的年輕人,年輕人用手肘撞了一下謝喻舟,表情擠眉弄眼:“那是令夫人嗎?”

眾人在這時落座。

謝喻舟瞬間恢複了清冷的表情:“關卿何事?”

貴公子也不惱,反問:“剛剛我們不是聊得挺好嗎?你怎麽翻臉不認人?”

謝喻舟麵色依舊:“如果你是指我點了三次頭,‘嗯’了兩次,那我們的確聊得不錯。”

“……”貴公子把眼睛瞪得渾圓。回憶起來好像是這麽回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說話,他豈不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正在這時,坐於案首的長公主在眾目睽睽下起身。

“今天邀請大家來觀賞花卉,欣賞一年裏難得的良辰美景,此情此情大家當共飲一杯。”

眾人隨著長公主舉杯。

隨著第一杯酒飲下,場麵熱絡起來。

接著長公主把安蕊郡主推了出來,對女眷們道:“明年安蕊便是及笄之齡,到時候還請眾夫人來參加觀禮。”

“好說,好說。”眾人自然不會當麵拒絕。

長公主淡淡一笑,拍了拍手,舞姬和雜耍相繼登場。

庭院中登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大家飲酒的飲酒,欣賞歌舞的欣賞歌舞。

席麵中有婦人恭維長公主道:“長公主不愧是皇室中人,就算是辦個賞花宴也比我們尋常人家要氣派。”

長公主麵露嗷色 :“這有什麽,若不是這兩年手底下的生意不好,本宮都想把燕都名旦請來給大家唱曲。”

那幾個婦人估計和長公主關係不錯,紛紛一個鼻孔裏出氣:“是啊,這幾年琅翠閣的生意真是可惜了。都是法慧禪師說什麽鉛粉有毒,害得現在琅翠閣都關了門。要我看啊,我用了這麽久的胡粉也沒出什麽事,都是那老和尚危言聳聽,還害得長公主在皇上麵前沒落好。”

婦人嘴上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當初她可是第一時間把新買的胡粉扔了。

被提到這事,長公主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本來就因為駙馬爺的事惹怒了皇帝,後來胡粉的事一出皇帝更惱了,最近幾年她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