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喻舟說:“但是等太久的話,我怕你會感到寂寞。”
眼淚再次朦朧了戚映歡的視線,她哽咽:“怎麽會呢?你平時就喜歡欺負我,好不容易能清靜一會兒,我開心還來不及。”
謝喻舟知道她這番話不過是逞強。
他摟緊懷中的人,語氣不善:“謝夫人,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這人果然還是謝喻舟,是他一貫的作風。
戚映歡想哭,又想笑,用頭輕輕撞了下他的胸口。
“你幹嘛凶我,都這種時候了,你就不能說些感動的話哄哄我嗎?”
謝喻舟揉了一下懷中人的頭頂,他輕笑道:“不能,因為如果你不在的話,我也會感到寂寞。”
戚映歡呼吸一滯。
把頭深深地埋進謝喻舟胸口,發出一陣陣嗚咽:“嗚嗚嗚,謝喻舟,我好不容易止住眼淚了,你為什麽老是要惹我呢?”
“因為謝夫人本來就是小哭包。”謝喻舟用略微輕鬆地語氣說。
戚映歡氣得錘他後背:“我不是小哭包!”
“你是。”
“我不是!”戚映歡覺得自己和謝喻舟就像是小學生吵架,可心中滿是甜蜜。
“好好好,你不是。”
沒想到謝喻舟這麽容易就妥協,戚映歡愣了一下。
她抬首,愣愣地看著謝喻舟。
淚珠掛在她的臉頰上,如同琉璃坊中的串珠一樣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淺淺的光暈。
懷中的姑娘哭花了臉,眼角下方的朱砂痣格外鮮豔,在她迷蒙的眼神下,整個人都散發著惹人憐愛的氣息,讓人舍不得去欺負她。
謝喻舟俯身,用拇指擦去了她的淚珠,然後親吻了她的額頭。
這是一個小心翼翼又帶著珍視的吻。
戚映歡恍然想起以前看過的某一本書,書上說男性親吻女性的額頭代表了珍愛與保護。
戚映歡感覺自己的心微微發燙。她用額頭抵住謝喻舟的胸口,讓他無法窺見她此刻赧然的表情。
安靜了幾秒,戚映歡緩和的表情:“謝喻舟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嗯,我知道。”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溫柔。
戚映歡說:“謝喻舟,其實有一瞬間我很想放棄抵抗,但當時我想到了你……”
“嗯,謝夫人,你做的很好。”
“謝喻舟,我以為我要食言了,和你約定的事,一件都還沒做到。”說好要給他生孩子,說好要白頭偕老。
“沒關係,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戚映歡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孩,極度渴望著謝喻舟的包容與愛。
“謝喻舟,我很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她終於毫無保留地把心中的恐慌向謝喻舟傾訴,她不是不害怕,隻是不想讓除了謝喻舟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她說了好些話,至於後來說了哪些話,她根本記不清了,隻記得謝喻舟一遍一遍撫摸著她的頭,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說著:“嗯,我知道。”
謝喻舟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他說:“我知道,因為我比你更害怕,生怕哪一天你會消失。”
僅僅一句話,就讓戚映歡的心髒揪了起來。
他沒用‘死亡’而是‘消失’,或許別人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但戚映歡怎麽會不懂。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在為這件事擔心,她就居然沒有察覺過。作為枕邊人,她太失職了。戚映歡心中浮現了一抹自責。
她捫心自問,倘若有一天她有回到現代的機會,她會不會回去?
這個問題若是放在三年前,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去,她太想念父母、哥哥、侄兒。但是如今,她一想到要和謝喻舟分離,就像是被人剜去心髒一樣,疼得無法呼吸。
她收緊雙臂,下定決心般抬頭:“不會的,我保證。”
謝喻舟呼吸一滯,眯著眼,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他壓抑著內心的陰暗,反問:“你用什麽保證?”
謝喻舟發現自己變得極為貪婪。他就像是棕熊,一旦嚐過蜂蜜的味道,就再也無法忘懷。
他比棕熊更有野心,他要把蜂蜜徹底占為己有。謝喻舟知道此時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了這次,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備的時機。
這個問題顯然難倒了戚映歡,她思考了許久,默默從謝喻舟的懷抱中退出,然後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道:“皇天再上,後土為證,我戚映歡發誓,這輩子生是謝喻舟的人,死是謝喻舟的鬼,若非意外,絕不會棄他離去!否則天打雷劈!”
戚映歡眼巴巴地問謝喻舟:“這樣種總行了吧?”
謝喻舟心中十分滿意,但表情不顯,他把下顎抵在戚映歡的頭頂上,輕聲道:“不會有意外。”
“是是是,你說的對。”戚映歡覺得此刻的自己麵對謝喻舟真是毫無原則,她妥協:“就算有意外,我也得帶著你。”
謝喻舟笑了,喉嚨中溢出一絲狡黠,他道:“謝夫人,你要牢牢記住自己今天說過的話。”
“是是是。”戚映歡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謝喻舟算計,還沉浸在滿滿的感動之中。
隔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猛地抬頭,緊張的說:“謝喻舟,你的手沒事嗎?之前脫臼還沒養好,今天用箭沒問題嗎?”
她表情凝重地抬起謝喻舟的左手,上上下下仔細觀察著謝喻舟的表情。
謝喻舟微微一挑眉,隱藏起拉傷的右臂,他決定不告訴戚映歡這件事,免得她更加自責。
謝喻舟麵無表情道:“脫臼的是左手,但射箭的卻是右手,謝夫人,你說會有事嗎?”
握著謝喻舟左手的戚映歡,身形僵住。
好不容易關心他一下,結果還鬧了個烏龍,戚映歡羞憤地想要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太丟人了。
她僵硬了脊背,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難道沒聽過關心則亂這句話嗎?”
戚映歡仰著頭,抬著下巴,絲毫不準備承認自己的錯誤。
“嗬。”謝喻舟看穿了戚映歡眼底的虛張聲勢,輕笑了一聲。
他抬手,撥開了戚映歡的額發,氣息漸漸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戚映歡能感受到謝喻舟呼吸的間隔,他好看的唇形近在眼前。
靠這麽近幹什麽?
要吻她嗎?
要不要閉眼睛?
就在戚映歡猶豫的當口,謝喻舟靠近了她的耳側,他貼服於戚映歡的耳邊道:“關心則亂這個詞不合適,倒是有個詞叫傻裏傻氣,還挺適合謝夫人的。”
“……”戚映歡。
戚映歡感覺自己的雙手開始顫抖,她壓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好想打人啊!
什麽感動,什麽愛意,統統收回!謝喻舟,人間不值得!
正在此時,鬆樹上發出一聲哀嚎:“你們卿卿我我有完沒完?能來個人把我弄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