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七的敘說,戚映歡眉頭緊擰。
居然驚動了應天府,魯大娘背後之人到底是誰?金陵那幾家競爭對手,究竟哪家有那麽大的手筆?
老七問戚映歡:“師傅現在怎麽辦?”
還沒等戚映歡開口,倒是黃方恒先拍了桌子:“豈有此理!朱振信那家夥不當人子!弟妹,你且安心,這事有我黃某人在,絕對你不會讓你吃虧!”
朱振信是誰?
戚映歡詫異地看向黃方恒,還沒等她還弄清楚什麽狀況,就瞧見黃方恒露出了略顯興奮的表情。
“走走走!我們這就去救人!”他昂首闊步走在前方,興奮地搓了搓手道:“看老子這次還不捉到你的把柄了!”
戚映歡隻得看向謝喻舟和梁安成。
謝喻舟解釋道:“應天府,府尹姓朱,上振,下信。”
原來黃方恒嘴裏念叨的人是應天府府尹。
梁安成按捺不住話八卦的本色,眉飛色舞地所:“這事我知道,黃大人和朱大人是同鄉,早年間兩家的交情不淺,朱大人與黃大人的姐姐更是指腹為婚。隻是後來朱大人考上了科舉,迎娶了太師的小女兒,與黃家的婚約也就黃了。”
梁安成悄咪咪道:“黃大人氣不過,憋著一口氣用了三年寒窗苦讀,好歹也考上三甲同進士。但朱大人是太師的女婿,黃大人一直沒尋到報複的機會。不過這些年兩者之間的小摩擦倒是不少。”
戚映歡聽了梁安成的八卦,總算是明白了黃方恒方才的興奮勁,大約是覺得自己捉到朱大人的把柄。
戚映歡這會兒倒是對黃方恒有些刮目相看。聽梁安成的語氣,便知道黃方恒並不擅長念書,但他居然能為姐姐做到這個程度,還真是十分了不起。
與她印象中的黃方恒似乎有些不同。
黃方恒的起點比朱振信的起點低,但如今兩人一人為兵部侍郎一人為應天府府尹,兩者皆為正三品官員。黃方恒這些年除了運氣以外,應該也做了不少努力。
正在戚映歡沉思時。
謝喻舟用無奈的眼神看向梁安成,別看這人人模人樣,但誰能想到太醫院最年輕的禦醫,私底下就是個喜歡聽八卦的人,要是被世女們知道還不得跌破了眼鏡。
謝喻舟輕聲道:“梁禦醫知道的可不少。”
梁安成聞言,神情微微凝固,輕咳了一聲道:“我們做禦醫的,平時接觸的人多,聽到的傳聞自然也不會少。”
“謝兄,謝夫人,我們還是不要耽擱了,我怕黃大人太過衝動,誤了正事。”梁安成一本正經道:“還是救劉掌櫃的要緊。”
戚映歡頷首,然後問老七:“淑姨還有什麽交代的嗎?”
老七下意識搖頭,突然她想起了什麽,立刻從袖子中掏出一枚繡帕:“這是淑姨讓女夥計轉交給我的。”
當時時間過於緊迫,劉淑並沒有留下什麽關鍵的話,隻讓人把手帕交給戚映歡。
戚映歡拿過繡帕,來回仔細查看了一番,很快在繡帕上發現了一些褐色的痕跡。
戚映歡不明所以,謝喻舟便伸手接了過去。
他聞了聞繡帕上殘留的味道,謝喻舟抬首把繡帕遞到梁安成麵前:“看來此事還需請梁禦醫出馬。”
梁安成微微詫異,謝喻舟居然對他用到了‘請’字,這可十分少見,看來也隻有謝夫人的事,才能讓謝喻舟有求於他。
梁安成會心一笑,與謝喻舟對視一眼。
明明兩人相交不過幾個月,卻意外的默契。
謝喻舟隻好又道了個“請”字。
“謝兄客氣。”梁安成高興了。
謝喻舟歎氣。
梁安成也學著謝喻舟的模樣聞了下繡帕,然後他微微皺眉,沉吟了一會兒後,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大概知道那位姑娘是怎麽死的了,不過我還想進一步確認。”
聽他這麽一說,戚映歡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金陵應天府。
府衙正上方懸掛著‘明鏡高懸’四個字。
下方坐著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應天府府尹朱振信。
衙役拄著長棍站在府衙兩側。
兩旁‘回避’‘肅靜’的牌子襯得氣氛十分肅然。
劉淑表情凝重地跪在堂下。
麻姑的擔架被安放在正堂中央的位置,魯大娘伏在麻姑身上,時不時傳來一陣幹嚎。
朱府尹拍了下驚堂木,厲聲道:“劉掌櫃,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劉淑此時心中異常憤怒,方才一來應天府,朱府尹就對她一番連消帶打,句句偏向魯大娘,她偶爾爭辯幾句最終都被朱府尹不鹹不淡地揭過。
朱府尹的目的太明顯。
劉淑不想去看魯大娘得意的表情,她昂首直視朱府尹道:“既然府尹大人心中早就有了定論,為何還要問民婦?”
朱振信沒想到劉淑的脾氣這麽烈,就差沒指著他鼻子罵不公。他可不知道,當年劉淑可是大義滅親把丈夫告到衙門的狠人。
朱振信十分惱怒,他的確受人之托偏幫魯大娘,被人撕開了一層遮羞布,更是覺得顏麵無存。
“大膽!”他一拍驚堂木,對劉淑怒目而視:“區區一介商家婦孺,也敢藐視公堂!本官念你初犯,就不和你多計較了!”
魯大娘差點笑出了聲,眼底的幸災樂禍早已掩飾不住。
劉淑臉色鐵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冥頑不靈,來人啊!”朱振信惱火,當即對衙役喊道:“劉氏藐視公堂,掌嘴十下!”
“是大人!”衙役領命。
劉淑萬萬沒有想到朱府尹這般囂張。她下意思想要反抗,但理智告訴她,現在不宜硬碰硬,她還需要留著一口氣等戚映歡來救她。
劉淑深呼吸一口,把胸口中的怒火壓製。
兩名衙役很快拿著張嘴的板子來到劉淑麵前。
劉淑咬牙閉眼。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輕蔑的聲音:“朱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隻不過回你一句話,就要被掌嘴,我看皇上都沒有你這麽威風!”
衙役上前的腳步停了下來。
“什麽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朱振信表情一怔。他心道,這聲音怎麽像他死對頭的?黃方恒不是還在梁州嗎?
朱振信冷靜了下來,他看向府衙外:“是什麽人膽敢在應天府出言不遜!”
黃方恒撥開人群,往正堂內走。
“老子黃方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黃方恒走到堂中,把頭一昂,頗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