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星河燦爛。

四月下旬的夜晚,微風帶著些許涼意。

確認過謝喻舟的狀態後,戚映歡感覺自己精分了,腦子裏冒出兩個聲音。

一個聲音說,報仇的機會到了,是時候讓謝喻舟嚐一嚐他平日裏累積下的惡果!

另一個聲音說,最近朝廷中腥風血雨,謝喻舟已經夠忙的了,這種時候你才跟該讓他好好休息啊。

兩個聲音不斷拉扯,終於惡念占據了上風。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戚映歡玩味一笑,在謝喻舟呆滯的目光中揮了揮手。

“謝大人,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聞言,謝喻舟愣了愣,歪頭說:“謝夫人?”

戚映歡點頭,總算還能把她認出來,還不算醉到無可救藥。

謝喻舟又喊:“戚姑娘!”

戚映歡愣住,好久沒被謝喻舟喊這個稱呼了。遙想初次見麵,他也是喊他戚姑娘,但當時謝喻舟的態度可差了,哪有現在的和顏悅色,要不是她使了些小手段,估計他能好幾天不和她說話。

回想起這些,戚映歡氣不打一處來:“謝喻舟,你說你當初第一次見我時是不是很討厭我?”

謝喻舟對戚映歡眨了眨眼,好像沒聽懂她在說什麽。

這一刻,戚映歡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回青的影子,不愧是父子倆,裝無辜時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戚映歡惡狠狠地瞪謝喻舟一眼道:“不要裝傻,問你話呢!”

謝喻舟醉濛濛地說:“不討厭你。”

猶豫了一下,戚映歡最終抵抗不了內心的好奇問:“那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

以前任她怎麽問他,他都不答,戚映歡覺得今天她或許能套到話。

果然,醉酒的謝喻舟很老實,有問必答。

他搖頭晃腦道:“你說要掙錢養我。”那份心意他感受到了。

養他?哦,好像是說過,那時謝喻舟是個失學兒童,她大包大攬地說要掙錢送他去學院,結果不提也罷,這人根本不需要什麽老師就把狀元給考下了。

他當初一定在笑自己傻吧!

戚映歡輕哼了一聲。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謝喻舟,居然想要老婆掙錢養你!就不怕別人罵你軟飯男嗎?

哦,現在不會有人敢當著麵罵謝喻舟。謝中丞這個名號在這幾年內赫赫有名,不會有人會拎不清地撞上來。

不對,不對!雖然套話很開心,但她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欺負謝喻舟!不能讓他憑借幾句話就糊弄過去!

在他臉上畫個烏龜?不,這種手段太小兒科了,回青都不會這麽幹!

扒光他衣服?還是不了,萬一把他搞生病還得自己照顧!

那要怎麽報仇?

這就觸及戚映歡的盲點了,她完全沒有欺負人的手段。

戚映歡想了半天,隻好求助當事人:“謝喻舟,你有什麽害怕的東西嗎?”

謝喻舟眼神朦朧,眼神直勾勾盯著戚映歡:“怕苦?”

很好,的確是甜食黨能說出的話。

“還有呢?”戚映歡循循善誘。

隻要她抓住謝喻舟的弱點,還怕他平時不就範嗎?

“比方說怕癢啊,怕老鼠啊,怕蛇啊……”這些謝喻舟一個都不怕,戚映歡隻是拿來舉例。

這時,謝喻舟突然伸出手摸上戚映歡的臉,輕聲道:“別怕,有我在。”

戚映歡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謝喻舟是什麽意思。

因為剛剛她舉例的那些,都是她自己害怕的東西。

戚映歡的表情有些錯愕,不是醉了嗎,他為什麽還記得這些?

謝喻舟的手輕輕的拂過戚映歡的麵頰說:“戚姑娘真是個膽小鬼。”

“……”

剛剛在心中流淌而過的感動,瞬間喂了狗。

戚映歡嚴重懷疑謝喻舟是借著醉酒來調戲她,但她沒證據。

謝喻舟迷蒙著雙眼道:“不僅怕癢,怕蛇,還怕冷,怕痛,怕寂寞,怕變醜,怕小蟲子……”

他一連說了好多戚映歡害怕的東西。

在戚映歡傻眼中,謝喻舟歎氣道:“真是太嬌氣了。”

戚映歡臉色漲紅:“你沒事幹嘛抖落我的缺點?

明明是尋找謝喻舟的要害,卻意外暴露了那麽多她的習性,她真有那麽多害怕的東西嗎?謝喻舟不說,她都沒注意到。

糟糕,謝喻舟好像掌握了不少她的軟肋。

戚映歡說:“忘掉!謝喻舟,這些你通通都給我忘掉!”

“不可以。”謝喻舟下意識搖頭。

“為什麽?”

“忘記的話,我就不能在她冷的時候及時給她暖手,在她寂寞的時候逗她開心,在她試妝的時候誇她漂亮……”

謝喻舟說著說著已經閉上了眼,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倦意,整個人像是快要睡著一樣。

戚映歡聽著他一字一句說著,心底不由湧過一股暖流。要是他不說,她大概永遠不會在意到這些細節,原來他都記著呢。

戚映歡不自覺地勾勒起嘴角,她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中。

等抬頭時,看謝喻舟的目光已經變得十分溫柔。

算了,看在你今天這麽會說話的份上,就不欺負你了。

戚映歡用雙手戳了一下謝喻舟的臉頰,等戳出兩個人造酒窩她才堪堪鬆手,謝喻舟對打擾他睡覺的行為表示很不滿,嘟囔道:“戚姑娘,我困。”

戚映歡笑著說:“我知道啊,所以讓你不要坐在地上,起來回**睡啊。”

戚映歡起身把他攙扶起來,踉踉蹌蹌的把人往床的方向帶去。

喝醉人死沉死沉的,戚映歡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上了床。

戚映歡喘著粗氣,注視著**那個睡得昏天暗地的死豬,不由嘖了一聲,但說出口的話卻是:“謝喻舟,你脫了鞋子和外衣再睡啊!”

謝喻舟完全睡死了過去,根本沒有給戚映歡回應。

戚映歡氣歸氣,還是耐著性子給他脫了鞋,扒了外衣,最後還去廚房打了盆熱水給他擦了臉。

擦臉的時候,戚映歡忍不住抱怨:“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你下次要是再喝醉,就等著睡書房吧!”

戚映歡抱著洗臉盆轉身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睡著的人眼皮微微掀開了一條縫,眼底滿是柔情。

醉了嗎?的確醉了……

但此醉非彼醉。

第二日,戚映歡被謝喻舟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

謝喻舟忍著笑,看向她道:“謝夫人,昨天沒睡好嗎?”

“你以為這是誰的錯?”戚映歡沒好氣地說:“害我照顧你了半夜!”

“哦?是照顧嗎?”謝喻舟道:“我怎麽模模糊糊記得,有人在我醉酒的時候打探我害怕的東西?”

戚映歡瞬間拉起警報,連連搖頭:“不是我,我沒有,你別瞎說。”

“是嗎?那是我記錯了嗎?”

戚映歡點頭:“肯定是你記錯了。”

謝喻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戚映歡,隻把她看得渾身發毛,就像是炸毛的貓。

良久,謝喻舟才收回了目光道:“那好吧,就算我記錯了。”

等謝喻舟走後,戚映歡鬆了口氣。

可問題來了,他昨天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喝到那個程度不該斷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