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歡掛念著平安的身體,沒有做多餘的事。
大夫請來後,迅速開了藥,並囑咐了一列的事項。兩人分工,文錦熬藥,戚映歡照顧平安。
整個夜晚平安睡得很不踏實,睡夢中不斷重複著囈語。
“母妃,我有好好聽從先生的教導……舅舅,我不想……”
戚映歡聽著不由歎了口氣。
等到天亮的時候,他身上的熱度才漸漸褪去,總算是平安無事。
熬了一夜的戚映歡十分困倦,她沉沉睡去的時候,卻不知另一個人正念著她的名字。
謝府。
謝喻舟也是一夜未睡,長久沒有得到休息,他漆黑的雙瞳變得有些猩紅,讓旁人看了不覺有些滲人。
他表情凝重。
昨日皇孫遇刺失蹤的事雖然被太師等人隱瞞了下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朝中大臣們大多已心知肚明。
現在絕大部分人一定以為是燕王一派痛下殺手,但謝喻舟卻知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唯獨平安失蹤之事稍稍出乎他所料,但他相信平安不會有事,畢竟那個人不會讓他出事。
事情正朝他預期的那般發展。
唯一沒料到的是戚映歡也失蹤了。
李盟托人傳回了消息,戚映歡臨走前獨自下了船,沒有和他們一道離開金陵。
謝喻舟不免有些頭痛,他知道小姑娘頭腦靈活,事情可能瞞不了多久,可那時她估計已經坐上了回武陵的船,要算賬也是月餘之後。
隻是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麽快。
謝喻舟心道,這次起碼要哄個三天才能讓小姑娘消氣,估計還要睡幾天書房。
可誰想,在家中左等右等,始終沒有見到對方的身影。
隨著傍晚臨近,謝喻舟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若愚派人去老師和梁禦醫府邸問問,夫人是否在他們家做客。”
即便謝喻舟知道可能性不大,還保留一絲希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戚映歡不見了。
白日裏還在運籌帷幄的謝中丞,徹底慌了心神。
一會兒想著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被耽擱了,一會兒又安慰自己小姑娘是和自己置氣所以躲了起來,但理智告訴他,戚映歡不會做這麽幼稚的事。
所以一定是出了意外!
沒有看到戚映歡平安無事,謝喻舟寢食難安。
“吩咐下去,讓人全城搜尋夫人的行蹤,一有蛛絲馬跡立刻向我匯報!”
“是,大人。”
謝喻舟一時也顧不上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總之戚映歡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謝府的燭火貫穿了整個黑夜,期盼的人沒有回來。
一夜的等待也沒有得到任何好消息。
桌上的茶水添了又添,最終還是涼透了。
手下的人隻帶來了一些消息:戚映歡雇傭馬車去了太廟,後來馬車失蹤了,車夫也一夜未歸。
一定是出事了!
謝喻舟幹澀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沉默的氣氛讓一群手下心驚肉跳,等謝喻舟黑沉的眼眸一一掃視過他們時,仿佛有千斤重鼎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大人責罰。”眾人低下了頭。
謝喻舟卻始終沒有說話,長久的沉默愈發讓人心慌。
吳若愚跟了謝喻舟這麽多年,多多少少還是能明白謝喻舟的反應。
謝喻舟不是在壓抑怒氣,而是滿心的不知所措。
吳若愚從沒見過這麽沉默的謝喻舟,但還有很多事需要謝喻舟去做,他不能在這裏倒下。
吳若愚他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大人,時間不早了,該上朝了。”
聞言,謝喻舟終於回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閉目緩了緩神色。
聲音變得有些幹澀:“給我準備朝服。”
今日的朝堂風起雲湧,兩派爭鋒相對,就像是爆發的火山、決堤的洪水,一觸即發。
最後有人不知死活地問了孫詹士一句:“皇孫殿下的身體可還好?”
這一句話,使得以孫詹士為首的人麵色鐵青。
早朝最終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的兩日,這樣的事情不斷重複發生。
直至第三日,被一番冷嘲熱諷下,孫詹士腦子一熱,終於忍不住質問道:“燕王,皇孫殿下遇刺可是你所為?要是識相的速速把殿下送回宮中,若不然等皇上歸來,我就算不要這顆烏紗帽也要拉你下地獄!”
隱瞞了三天的事被孫詹士揭露,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
下一秒,議論聲如同炸鍋了一樣噴湧而至。
“皇孫殿下還沒被找到?”
“此事真是燕王所謂?”
“這該如何是好?皇上行蹤不明,皇孫也失蹤了,天要亡……”說到一半那人捂住嘴巴,生怕這大逆不道的話被人聽見。
周昂的麵色黑了下來。
這幾日他也在派人搜尋平安的線索,看來雙方都沒有線索。
平安失蹤,最大得利的人他,這黑鍋他不背也得背。
“需要胡言亂語!皇孫是我的侄兒,我又豈會做出這等事!”周昂非常急躁,感覺就像是長了一百張最也說不清。
平安是先太子的遺孤,因為對先太子那股矛盾的感情,他和平安從未親近過,但他從沒有希望對方死去。
這些年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耍心機,但手足相殘的事,經曆過一次就夠了!周昂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他一定得把人找出來,他倒要看看是誰嫁禍給他!
早朝又是不歡而散。
退朝錢,謝喻舟深深地看了某人一眼。
快了,就快到收網的時候了。
但他內心沒有片刻的放鬆,還有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戚映歡究竟去哪裏?為什麽三天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好幾日沒有合攏過雙眼的謝喻舟,眼眸中滿是血絲。
連禦史大夫張大人也看出了謝喻舟的不對勁。
這位嚴肅的老古板難得多了些人情味:“行之,我知你是擔憂今日朝堂之事,但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今日你先回家休息吧。”
“多謝張大人。”謝喻舟沒有拒絕。
剛回到謝府,便有手下匆忙來報。
“大人,就在幹菜朱老四那邊來報,仁心醫館裏有人看到了很像夫人的女子。”
等了三天,謝喻舟第一次聽到好消息。
他眸色一凜,眼底浮現出一道光亮,仿佛黑夜快要褪去,黎明將至。
一掃那揮之不盡的疲憊之態,謝喻舟迫不及待道:“趕緊把人帶來,我要親自詢問。”
剛說完,他又改口道:“算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
說完他邁開雙腿往門外走。
吳若愚忍不住喊:“大人,您好歹先把官服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