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節當天,家家戶戶都待在自己家修整,準備冬天的到來。如此一來,謝家的院子就顯得有些冷清,謝母頗為不習慣。
謝母看著戚映歡和謝喻舟咬耳朵,不由露出善意的微笑。
不知不覺中兩個孩子已經相處的不錯,希望慧娘在天有靈也能看到這一幕。
她仔細地打量著兩人。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夥食太好的緣故,謝喻舟這個一個月來,身量似乎長了不少,身上這件長袍短了一寸。
就連謝母也覺得自己胖了一點,她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肚皮上的肉,籲了口氣,還好,不算胖,不過也得控製控製食量。哎呀,可是歡歡做的菜也很好吃,這要如何取舍。
變化最大的就是戚映歡,雖然沒有女大十八變那麽誇張,但至少也完成了從燒火丫頭到普通人家大小姐的蛻變。
謝母突然:“咦,歡歡,你最近是不是又變白了不少?”
戚映歡一聽,樂了。
“娘,你看出來啦!”戚映歡美滋滋地捧著小臉,心裏不由竊喜,終於有人說出來了!她太想聽這句話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沒有人誇獎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奈何古人含蓄,就算看出來了也不會表示太過。冷不丁地,謝母居然提起了這茬。她當然驚喜。
其實謝母就是和戚映歡太親近,每天看著她不覺得,猛地一回想才發現變化如此之大。
戚映歡屁顛屁顛地跑到謝母跟前:“娘,我和你說啊,我每天起碼在這臉上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先是潔麵……”
謝母樂嗬嗬地聽戚映歡闡述。偷得浮生半日閑,難得一家人獨處。
等她一口氣講完,又抱怨道:“一開始謝喻舟還覺得我是白費功夫呢。”
謝母笑著睨謝喻舟一眼:“喻舟哪懂得女人的事。”
謝喻舟翻著書,感覺又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他身邊的女性就隻有謝母一個,自然看不懂戚映歡每天睡覺前的步驟。
又是什麽純露又是麵脂,偶然有一天他還看到戚映歡滿臉貼著黃瓜片,半夜三更,怪嚇人地,幸好他那些年鍛煉出了麵不改色,才沒被小姑娘嚇到。
謝喻舟因為兩人的對話,不禁自我懷疑。
難道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如此?是他大驚小怪了?
戚映歡眼珠子轉了轉道:“娘,之前我去趙府,趙夫人給了我一些七白膏,你要試試嗎?”
戚映歡給趙母改了配方,之前做的那些七白膏就分了一些給戚映歡。不過戚映歡年紀小,臉還嫩,暫時還用不著這些,也就擱置了下來。
本來都快忘記這事,沒想到會和謝母談到這個話題,她也算是借花獻佛。
“這……”
謝母有些心動,但又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也不該那麽愛俏,臉上顯得猶猶豫豫。
戚映歡不管不顧,一把拉住謝母撒嬌道:“娘,走嘛走嘛。”
謝母和戚映歡去了屋子裏,堂屋中隻剩謝喻舟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隻好再度拿出蘇杜若給的筆記細細研讀。
初冬,風還不那麽蕭瑟,這讓謝喻舟有種錯覺,今年的冬天或許不會那麽寒冷。
東屋裏偶爾傳來謝母和戚映歡嬉笑的聲音。
謝母道:“這真管用嗎?”
“當然了,娘這事你得相信我。還要敷半盞茶時間呢,您說話時幅度小點,當心把糊給抖下來。”
“那我不說話了。”
聽著兩人傳來的對話,謝喻舟一瞬間有種讓時間停駐的念頭。
此時,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把祥和的氣氛打破。
謝喻舟整理了下衣物,開了門。
來人似乎是沒想到會是謝喻舟開門,均是愣了下,唯有最前頭的女人木愣愣地喊了聲:“是喻舟啊,三妞和徐姐姐在家嗎?”
謝母本姓徐,她喊一聲徐姐姐倒也不奇怪。隻是兩家到底不親,有些攀關係的嫌疑。
“二伯母。”
謝喻舟喊了一聲。
剛想把人迎進屋子,謝母和戚映歡就從東屋裏走出來。
這一照麵,二伯母大叫一聲:“我的老天啊!哪來的……”
後麵幾個字她還沒說出來,就被自己大女兒掐了一把。
謝喻舟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抽搐了下:“娘?”
眼前的人臉上糊滿了白茶色的漿糊,隻留下兩個眼睛窟窿,胸前為防止滴水染色還圍著一塊黑布。外人徒然一見確實有些滲人。幸好謝喻舟看過滿臉黃瓜片的戚映歡,有了心理準備。
“唉。”謝母回應道,這時她也察覺到不妥,用袖子虛虛捂住了臉道:“原來是老二家的啊,沒嚇著你吧,我這就去把臉洗一洗。”
大丫和二丫都也有些被驚到,但也不像二伯母,主要還是二伯母比較膽小。
她捂著心口,喘氣:“沒事。”
一晃幾日過去,二伯母的精神頭好了不少,雖然仍是臉色蠟,黃營養不良,但的確比之前好了不少,就連脖子上的傷口也褪了痂,露出了白嫩的膚色。
大丫問:“三妞,謝嬸嬸臉上的是膏藥嗎?傷到臉了嗎?”
大丫認真又帶著擔憂的語氣,戚映歡一時有些懵。
不怪大丫想差,七白膏的配方本來就是中藥製成,大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藥味。
戚映歡馬上轉懵為笑:“沒有沒有,這是用來敷臉的,敷完後臉會變白嫩。趙夫人送的,我給娘試試。”
二伯母幾人不知道趙夫人是誰,想來是什麽富貴人家。之前戚映歡因為救了幾個孩子,結識了不少有錢人,她們還是有所耳聞。
大丫望著戚映歡白皙的小臉,羨慕道:“三妞也是用了那個變白的嗎?”
“那倒沒有。”戚映歡打量了眼大丫的黃黑皮道:“如果大丫姐姐想變白不如試試用淘米水吧,用那個敷臉也能白。”
大丫欣喜地把這話記在心中。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二丫,冷不丁道:“淘米水?我們家米都沒得吃,哪來的淘米水?你以為家家戶戶都和謝家一樣嗎?”
當即氣氛就冷了下來。
大丫嚇得拉住二丫:“二丫,在家裏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不是說好來給三妞道歉的嗎。”
二丫握了握拳頭,瞪了戚映歡一眼,最終在二伯母和大丫的注視下,低下了她倔強的頭顱。
“剛剛的話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