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的真的不害怕

三頭六臂、腳不顛地,呼呼呼,啦啦啦,哇哇哇——

第184隻,啊啊,終於完了,嗷嗷!

莫莫站在門口,遞出最後一隻水餃,孤軍作戰完畢,抬起頭看了看掛鍾,已經半夜一點。雲照影不知道什麽時候抱著熟睡的靈兒回去了,那澤十一點沒到也回了自己房間,莫莫敲門讓他出來幫忙,他竟然臉色蒼白看了她半天才有反應,嚇得莫莫連忙把他推回了房間,不就是白天沒讓他睡覺麽,真是!

廚房亂七八糟顧不上收拾,蹣跚的爬進浴池,莫莫覺得自己全身骨頭都在揭竿起義,不聽自己使喚,抓沐浴乳的瓶子抓了三次才抓住,又三次才成功的壓出沐浴液。

等她用慢動作洗澡完成時,已經是一個小時的事情了。剛要爬上床,享受一下床被的三百六十度按摩,突然一聲驚呼,懊惱的拍拍自己的頭,差點忘了,她還有禮物要送給那澤呢!

這可是她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織出來的,莫莫從枕頭底下翻出圍巾,平鋪在**,自得的欣賞了一番,紫色的底,銀色的邊,冷冽的顏色、高雅的搭配,想起靈兒努力把十二種顏色都要織進圍巾裏,仙衣飄飄的雲照影將要圍著一條七彩斑斕的圍巾,莫莫忍不住偷笑起來,天地良心,這可是她不教唆的哦!

莫莫收起圍巾,決定要像聖誕老公公一樣,在別人的睡夢中送出禮物,誰讓那澤今天難得合作,晚上睡覺了呢!她在衣櫃裏翻出一條沒有穿過的長絲襪,把圍巾塞到裏麵,結果絲襪越塞越長,站起身捏緊封口,還拖到地上一長截。沒關係,拖著就拖著吧,莫莫不介意的甩了兩下,幸虧她白天為了透氣,把那澤防護窗打開了,所以,她待會兒隻要通過兩個房間相連的陽台,爬進他的房間,把圍巾係到他床尾就可以了。

捏緊拳頭,給自己做了一個加油鼓勁的姿勢,莫莫深吸一口氣,叼起圍巾,小心的跳出自己這邊的窗子,外麵的月光襯著遍地的雪,感覺很亮,清晰的反射出她的影子。莫莫對著自己斜射到牆上的影子瞅了半天,猛的一點頭,做大事者,誠應不拘小節,於是利落的雙腿跪下,趴到雪地上,沿著落地窗“刷刷刷”爬到那澤的窗下。

攀著雕花防護欄慢慢的直起身,莫莫半跪在地上,輕輕打開防護窗,伸出手挑開薄薄的絲綢窗簾,還剩下一層落地的絲絨窗簾,哈哈,勝利在望,莫莫扯出一個頑皮的笑容,如果不是嘴裏塞著襪子,也許她現在要吐舌頭大扮鬼臉來慶賀自己首戰告捷的女俠行動。

屏住呼吸,莫莫用另一隻手去勾滑動的絲絨窗簾,絲絨可不比絲綢,滑動並且厚重,她好不容易才用兩個手指夾住一道折紋,緩緩的拉開,房間裏被月光逐漸照亮。莫莫靠著膝蓋蠕動著挪上兩層台階,雙腿濕嗒嗒跪倒了房間的地毯上,從窗簾的夾縫中猛地探出頭,興奮的巡視還沒有展開,笑容便凝結在了臉上。

黑暗的房間,以床為中心透出更為詭異的純粹黑光,讓一切清晰可見,與月光交接的地方竟反射出點點銀色流光,或聚或散。那澤的紫藍格子睡衣半褪在身上,整個人蜷縮著,原本短短的頭發不知為何變成糾纏的長發,半飄在空中。

莫莫腦海裏閃現出武俠小說大俠練功的種種場景,一時不該如何是好,練神功OR走火入魔?!她猶豫了半天,還是不放心,這蜷縮的弧度也太過了,於是,半趴著往前挪了一步,吐出襪子,試探的喊道,“那澤,那澤?!”

那澤聽了她的呼喊,在**動了動,周圍黑色的光華慢慢縮了回去,人也由蜷縮變成了平躺,正當莫莫想爬過去看看時,他卻整個人在晦澀的光線裏,浮起旋轉,直至無意識的站立。此時的那澤閉著眼睛,半浮在空中,臉色是詭異的蒼白,從血紅的嘴唇裏伸出尖利的獠牙,微微張開的五指有著鋒利的指甲,後背有一層半透明的黑色翅膀,微微顫動,讓他黑色的長發飄動中,更添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麵對陌生的那澤,莫莫一時不該如何反應,就這樣抬頭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長久跪地的雙膝傳來一陣刺痛。她下意識低頭,白色的月光下,她跪著的地方周圍一片血紅,這是?莫莫伸出手指去刮地上的血跡,誰知手指剛碰到地麵,立刻感覺到血液的抽離,這是她的血!

她驚慌的用袖子去抹地上的血跡,卻越抹越多,不,不可以這樣,她要站起來,站起來就會沒事了,莫莫一邊慌亂安慰自己,一邊扯著窗簾試圖站起來,誰知一個用力不穩,“撲通”一聲,她又跪了下去。

那澤聽見了聲音,猛地睜開了眼睛,血紅色的眼眸,仿佛有形的掃射,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就這樣定定注視著跪在地上的莫莫,冷漠疏離,猶如暗夜的化身。那一刻,被那樣的目光注視,莫莫心頭湧動的不是畏懼,而是親切,他在看她。

莫莫努力平息了一下紛亂的情緒,深吸一口氣,疼痛讓她不自覺的用指甲掐入手心,好容易才張開五指,去抓身邊的窗簾,頭仍然看向那澤,他注視著自己,眼眸紅色與黑色交替,周圍黑色的漩渦逐漸轉慢,眼神也逐漸溫柔。莫莫鬆開緊咬的嘴唇,努力展開一個甜美的笑容,她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什麽事,但是,她知道,他在為不傷害她而努力。所以,她要站起來,站到他身邊,站在屬於她的位置。

摔倒,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當莫莫終於倚著牆半站起來時,那澤周圍的黑色漩渦消失了,眼眸也恢複成了紫色,他有些僵硬的走到莫莫麵前,直直跪在地上,半抱起她,莫莫拿起一直被塞在懷裏的圍巾,努力扯出來,血順著掌心留下,映著紫色圍巾更顯鮮豔,雙手抬起,小心的繞過他的脖子,幫他圍好圍巾。

那澤溫順的抬頭看著她的動作,原本飄揚的黑發也逐漸垂落,眼神從疑惑到清澈,他伸出手來想幫她擦去額角的冷汗,卻在望見自己尖利的指甲時縮了回去,眼神再次開始慌亂,莫莫立刻察覺他的情緒,想抓住他縮回去的手,卻被躲開了。

那澤站起來,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莫莫被重重的摔倒地上,他沒有發覺,隻是狂亂的掀開窗簾,似乎想躲到它的後麵去,明亮的月光又生生把他逼了回來。

“那澤,我沒事,你不要這樣,”莫莫抓著窗簾掙紮著想站起來,那澤卻越退越遠,嘴裏念念有詞,莫莫很熟悉他的唇形,那是瞬移的咒語,“我不準,我不準你離開,你聽到——”

話未說完,那澤已經愴然的消失了,莫莫硬生生的住了口,半晌,也蹣跚的翻坐在了地上,膝蓋已經不痛了,周圍一點血跡都沒有,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是來時半敞開的窗戶偶爾掀起窗簾,透進縷縷月光。

窗簾拂過她的麵頰,莫莫從失神中驚醒,不顧那澤早已離開,捶著地,朝著窗戶外麵大喊,“你給我回來,那澤,你聽到沒有,你個笨蛋,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