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誰奪走誰的幸福(二)

陳煒一口氣說完,盯著莫莫的臉,想看到她是如何的驚慌失措、百口莫辯,可是讓他失望的是莫莫的表情沒什麽改變,隻是瞪大了眼睛,帶點迷惑,好像示意他說下去一樣。

他當著她的丈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她懷過自己的孩子,對於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這還不夠嚴重麽,為什麽她會無動於衷?!難道她在故作鎮定?!

陳煒迷惑的抬起頭,環視了一眼周圍的人,想找到答案,可惜,周圍的人也正看著他,一臉迷惑,隻有莫莫身後的那個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紫色的眼睛中仿佛跳動著妖異的火焰。

“啊——”陳煒止不住驚叫了一聲。

“你啊什麽啊,你倒是繼續說下去啊,你幹嗎給我錢,”莫莫對一驚一乍的陳煒簡直無語到極點,“還有那個什麽孩子,和你在**的那個長發女孩懷孕了?!”

“莫莫,你快別說了,大晚上的,”胖萱扯住她的袖子,一隻手拍著胸口,“死者最大,阿彌陀佛……”

旁邊的一個大肚少婦卻不屑的附和:“有什麽不能說的,怪不得跳樓,我當是什麽呢,剛才真是嚇我一跳——”

“彩琳,有什麽好嚇的,我們都是一個宿舍,莫莫有沒有夜不歸宿你不知道?!”海亦撇撇嘴,“有些人愧疚也不過是因為欺騙我們莫莫純純的愛慕,其他能有什麽?!”

同是莫莫死黨的展顏連忙維護自家老婆:“可是,他兩件事連著一塊說,又含含糊糊的,誰知道是這個意思!”

“這有什麽難理解的,莫莫的小寶寶這麽可愛,我看了也想生個一樣的……”

“是啊。我也……”

眾人地話題重新轉移到小路西菲爾身上,陳煒眼睜睜的望著眾人,他無法理解,明明自己最後已經說了是“他們的孩子”,可是為什麽眼前的人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甚至還扯出了那個他與之逢場作戲的女人,那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天才知道,他跟她的關係也就是一晚上而已。不過她死了這件事,他還真的不清楚!

跟自己應該沒什麽關係吧,陳煒想了想,篤定自己的結論,原本難堪地臉色稍微好了點,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忍不住閉了閉眼。再重新睜開,不適感就消失了,隻是感覺有濕嗒嗒的東西落到他的背上。他側了側身,眉頭皺了一下,這種會所的中央空調也會透過天花板滲出水。真是不夠檔次。

陳煒轉頭望望周圍,發現一些和莫莫較為熟悉的同學,其他人還是時不時偷瞄自己,顯然還是不太相信莫莫他們的話。等待自己繼續說下去的。正待重新挽回話題,結果又有水滴落在他的肩膀上,陳煒疑惑地轉過頭,發現幾滴鮮紅色的**濺在他淡藍色襯衫上,亮的刺眼,“啪嗒”,又是一滴從高空落下,漾起血色的圓形斑點。

“這是。”他伸出手指撚了撚,黏黏的,然後紅地發了黑,陳煒的瞳孔驟然收縮,“是血!”

他忍不住喘著粗氣,抬起頭,會場各色燈光沒有讓天花板變得明亮,晦澀不明的歐式浮雕此時仿佛被血浸濕了般。“滴滴答答”的落著血雨。他突然想起她們談論到地女生,是長什麽樣子來著。長發?!他閉了閉眼,再睜開,仿佛真看到這樣一個濕漉漉的人站在他麵前。

“啊,啊,鬼啊!”他忍不住喊了起來,原本俊逸的臉蒼白而扭曲,看向旁邊熱鬧中的眾人,“不要說了,有鬼,有鬼啊!”

“……哎,你這個項鏈在哪裏買,挺漂亮?”

“網購嘍,你要的話,給我個地址,回頭我送你一件……”

“……這個西瓜片不錯,好甜……”

“……”

每個人都在說著自己的話,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聽到他說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煒驚得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放到旁邊人的眼睛前,揮了揮,對方沒有絲毫反應,去觸碰,結果竟穿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已經變成鬼,死了嗎?!陳煒不敢相信,嘴唇變成青紫色,目光慌亂地掃向四周,沒有人與他的目光交匯,隻除了那個他一直刻意忽略的男人。此時那個一直微笑著的男人早已換了模樣,如黑夜的修羅,血紅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微微上翹的嘴角沒有笑意,隻有嘲諷。

陳煒努力抑製住心中地恐慌,一邊質問一邊後退:“你,你是人,是鬼,你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對麵地男人嘴唇沒有動,陳煒卻聽到了他冰冷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地詭異,“嚇唬你一下,讓你安靜一會兒。”

把別人弄的毛骨悚然、驚恐萬狀,結果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別人,隻是想嚇唬一下對方,還真是,還真是標準的莫莫式的回答。

“呃——”陳煒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不過是圖個大家不痛快,尤其是讓眼前這位不痛快,不過,現在可顧不上這些麵子問題了,對方的存在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識時務才能活長命,陳煒深諳其中道理,所以,即使很想知道眼前的詭異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也硬生生的忍住不吭聲。

那澤倒是很好心給他解釋起來,事實上,這也是嚇唬陳煒的一部分:“別怕,我不是鬼——”

陳煒鬆了一口氣,不是鬼就好,大家都是人類,一切好商量。

那澤優雅的玩起他的水晶袖口,斜眼看了陳煒一眼:“不過,我是血族,用人類的說法來說,嗯,我是吸血鬼——”

“啊!”陳煒倒吸了一口氣,剛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這和撞上鬼也沒什麽本質區別啊!

那澤仿佛沒有看見陳煒的表情,繼續說道:“陳先生,我這樣說,你信麽,需不需要看看我的牙齒構造——”

“不,不用,我信,我信!”陳煒連連擺手,他可不想那澤伸出牙齒之後,再來一句,要示範如何吸血,然後照著他脖子上就是一口!

“喔,這樣,”那澤沒有堅持,血紅色的眼睛逐漸收斂成黑色,重新恢複了高貴優雅的形象,“對於您剛才說的那些——”

“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想閣下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陳煒現在哪還記得什麽麵子問題,老老實實實話實說,“我也就是不甘心才這麽說的,嗬嗬!”

“嗯,我能理解,”那澤的表情淡淡的,身旁的莫莫的突然轉過身來,他笑著拍拍她的頭,聲音卻沒斷,“我也就是不甘心才嚇唬嚇唬你。”

就像是看電影畫麵和配音不同步,陳煒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覺得很別扭,又摸不準那澤的態度:“嗬嗬,理解,我也理解,理解好,理解萬歲嘛!”

“嗯。”那澤應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莫莫正把吃了一半的蘋果塞到他嘴裏。

陳煒跟在他身後,看得膽戰心驚,為什麽大家都能看見他,卻看不見自己,他幾次張了張嘴,才發出聲音:“那個,為什麽沒人看見我?”

“知道三維空間和影像的關係麽?”

“知道,知道一點。”跟一個吸血鬼討論物理還真是奇怪。

“我把你之前的影像滯留,現在的影像空間倒換,所以,在別人看來,你還在那裏沉思中。”那澤解釋的很詳細,末了又加一句,“想回去麽?”

“當然,當然,”陳煒連連點頭,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立刻表態,“我回去之後,立刻說明——”

“不用了,信的人已經相信了,不相信的人怎樣都不相信,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打擾莫莫,”那澤伸手摸摸妻子的頭發,聲音逐漸變得溫柔,“我的身份特殊,她其實很寂寞,難得回來一趟,遇上些朋友說說話,何況,我能這樣陪著她的時間不多……”

“……”陳煒怔怔的望著他和莫莫相視而笑,炫目的讓他低下頭,連那澤順勢把他從鏡像空間推了回去都沒有發覺。

誰也奪不走誰的幸福,能奪走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