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薑的聲音很輕。
再周圍嘈雜的環境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可傅懷勉卻一個字不落的聽的清楚。
心髒上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細密的疼從心口蔓延開來。
傅懷勉的喉嚨有些發緊，“我不走，甜甜，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
他知道，車禍的刺激讓黎薑把現在跟五年前弄混了。
五年前她出車禍的時候，嘴裏說的也是同樣的話吧？
他的傻姑娘，當初最絕望恐懼的時候，他卻沒能陪在她身邊。
當時他在幹什麽？
他在機場的候機廳裏，聽到語音播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本該五年前就聽到的挽留，現在聽到，殺傷力更強。
心髒被尖銳物刺穿的痛感越發的清晰，疼痛伴隨著聲音心跳，隨著血液蔓延至全身。
傅懷勉摟著黎薑的手都是在抖的。
“沒事了，甜甜，沒事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再也不是五年前那個羽翼未豐的傅懷勉，他也絕不會相信傅懷倫的鬼話。
被他緊緊摟在懷裏的黎薑終於有了反應，她仰起頭臉色蒼白的看著他，“真的嗎？你真的不走了？”
額頭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流血，黎薑的臉色也很蒼白，可她的眼底卻有著壓抑不住的狂喜。
傅懷勉心疼的快死了，他吻了吻她輕顫的唇，啞聲說著她期待了五年的回答：“是，我真的不走了。”
“真的太好了。”
黎薑低聲說了這麽一句，像是鬆了一口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傅懷勉抱著黎薑鑽進救護車裏，隨著車一起前往醫院。
路上，他不顧醫護人員的反對，始終緊緊地攥著黎薑的手。
同時他也沒忘了交代裴珺和祁言調查這次的交通事故。
他不相信，這是一起單純的車禍。
下午剛實錘明基項目係豆腐渣工程，晚上黎薑就出車禍。
哪有這麽巧的事？
祁言得到黎薑和傅懷勉車禍消息的時候，車子剛剛停在鄔思渝娘家的小別墅外。
看了一眼老舊別墅二樓某扇亮著燈的窗戶，猶豫再三，祁言還是下車按門鈴。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鄔思渝吩咐過家裏人不許給他開門，還真沒有人來開門。
鄔思渝挑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眼，遠遠的看見門外祁言模糊的身影，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你走吧。”
祁言無奈的歎了一聲，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哄她。
但說出來的話，卻比哄她的言語更能撩動鄔思渝的情緒。
祁言說：“鄔小魚，黎薑出車禍了。”
一聲吸氣聲後，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
但祁言知道，鄔思渝在聽。
他抬頭看著她房間的方向，似乎看見窗簾在動。
他平靜的給鄔思渝繼續扔炸彈：“現在已經被送往醫院，傅懷勉陪著她。”
電話那頭繼續安靜了三秒，祁言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麽重物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然後就聽見鄔思渝慌亂發顫的嗓音：“我我馬上就來，你先發動車子！”
很快，小別墅裏傳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有幾個房間也亮起燈。
很快，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的鄔思渝衝了出來。
祁言隻看到一到粉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緊接著身後傳來鄔思渝催促的聲音：“你還傻站著幹嘛？我不是說了讓你先發動車子嗎？”
她似乎剛洗完澡，頭發上還包著毛巾，露在外麵的發梢還有未擦幹的水滴落著水珠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雖然是夏夜，祁言還是擔心她會感冒，把車後坐上的西裝遞給她後，才驅車離開。
鄔思渝胡亂的套上祁言的西裝，邊挽著過長的衣袖，邊碎碎念，“黎薑怎麽會出車禍呢？我們從天天漁港分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才一個小時都沒到，怎麽就出車禍了？”
她看了眼儀表盤，嫌棄道：“你怎麽開的這麽慢？換我來換我來！”
祁言知道她擔心黎薑，但為了安全，斷然不會真讓她來開車。
對於車禍，他不敢隱瞞。
畢竟關係到黎薑，一個鬧不好，這小祖宗又要跟她鬧。
“具體情況我也得等到了現場才知道，裴珺先過去了解情況了。傅懷勉懷疑這次的車禍有貓膩，讓我幫忙查。他懷疑因為明基的項目，傅懷倫對黎薑下手了。”
微頓，祁言又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黎薑沒有什麽太大問題，隻是受到刺激暈倒了而已。”
“什麽叫受到刺激暈倒了而已？這還不算嚴重嗎？在你眼裏什麽才算最嚴重？”
“五年前她就是為了追傅懷勉才出的車禍，五年後他她又因為傅懷勉出車禍。嗬，傅懷勉是專門來克她的吧？”
“鄔小魚……”
“你閉嘴！你再敢向著傅懷勉多說一個字，我連你也討厭！”
“那你先冷靜冷靜？”祁言不敢真一個字都不說。
“冷靜，我有什麽好冷靜的？我冷靜的很！”
強調自己很冷靜的鄔思渝一把扯下頭上的毛巾，恨不得徒手撕碎。
“早知道傅懷倫會對黎薑下手，他為什麽要把黎薑拖進傅家的渾水裏頭？他自己一個人傷害黎薑還不夠，還要拉著她的全家人一起來黎薑他把黎薑當什麽了？”
“口口聲聲的說著他喜歡黎薑，他最愛黎薑，可結果呢？一次次傷害黎薑最深的也是他！”
“而你——祁言，你不光是傅懷勉的好兄弟，還是我的丈夫，你卻幫著你的好朋友傷害我朋友。”
祁言單手控製方向盤，另一隻手握住鄔思渝的手。
“我知道你擔心黎薑，情急之下難免口不擇言，但有些話不能亂說，我不是誰的幫凶。”
鄔思渝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他牽手，可男人擺明了不會放開，隻好這樣被牽著。
“你也別緊張，這次的事情說不定隻是個巧合。”
“你也說也許隻是巧合，五年前那場車禍發生的就很蹊蹺，雙方司機當場死亡，事發的路段連監控視頻都沒有……算了，我現在不想說話，我想靜靜。”
鄔思渝知道自己隻要提起黎薑，情緒就會失控。
她不想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說出傷祁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