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見門口安靜站著的季如安時,她手中的刀就掉了下去,幸好旁邊的醫生及時接住,要不然隻怕還真發生了血案。

季依依顫抖的食指指著季如安,那帶著燒傷痕跡的臉上,眼睛和她格外的相似。那股恨意,即便隔著這麽遠,雲清韻也能夠感覺得到。

“你……怎麽是你?”

好像是沙子摩擦地麵的聲音,聽著就讓人覺得刺耳。

季如安卻是沒有一點震驚的表情,眨了眨眼又是平時的模樣。目光轉向雲清韻時,恢複平時的溫和。

“伯母,我有點事情要和她說,不如您先在外麵等著,要不然我怕一會兒,把您給嚇著了。”

雲清韻有心留下來照顧她,但也知道這件事情隻有她自己能夠處理,因為畢竟這是她的家事。

但是看了一眼這裏邊待著的醫生,她清了清嗓子,神情嚴肅。

“既然我家安安和她有話要說,那我們就都出去吧,要不然你們在裏邊欺負了我家安安,我可不答應。”

最終醫生和雲清韻都在外麵的客廳等著,主臥裏邊就隻剩下了**躺著的季依依和剛剛進來的季如安。

一時間兩人也沒什麽好說的,季如安走到了窗前將窗簾拉開,看著外麵花園百花盛開,倒是讓人心情頗好。

許久之後,季依依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靠著床坐著。

“你怎麽來了?”

其實剛才經曆了一番聲嘶力竭的爭鬥,她的嗓音幹澀的厲害。

季如安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頭。

看著如今這樣的季依依,一時間心頭頗為複雜。

“我其實不想過來的,隻是剛好接到了電話,爸又沒在,所以就過來看看。你這個樣子,好像過得不是很好。”

季如安坐的地方離季依依很遠,因為這樣她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因為畢竟依照季依依之前的性格,她並不能完全放下心。

季依依抬頭看了看房間門,好像這樣就能夠看到客廳那邊去。

“剛才跟你一起過來的人是誰?怎麽看著有點陌生。”

這個問題,季如安拒絕回答。

“那個人是誰,跟你沒什麽關係,我隻是過來想問問你,最近發生什麽事情了?”

季依依不屑的嗤笑一聲,眼神逐漸變得陰厲,那恨不得撕碎季如安的惡毒,讓人膽寒。可是她卻連床都下不來。

“你竟然還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能成為這樣。什麽叫我不是爸的親生孩子,難不成他養了我這麽多年,還要因為血脈就放棄我嗎?”

聽到這撕心裂肺的話,粗糙的好像在木頭上摩擦的聲音,季如安並未有任何的動容,因為同樣的話,她也聽說了不少。

可是最後一句聽著,還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太痛快。

“如果當年不是梁梓茹以懷孕來威脅我的媽媽,她就不會在爸還不知道的時候衰弱而亡。歸根結底,那是你媽的野心。可是因為這種環境所誕生的,你也有同樣的責任。”

這話,季如安說的平靜。

但是她的手卻是緊緊的握在一起,掩蓋了她內心所有的憤怒。

“你……就算那件事情和我媽有責任,那也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是一個孩子,那時候我尚且在她肚子中,我什麽都不知道。”

季依依的身子前傾,似乎想要過來。但最終卻是徒勞無功,隻能夠靠在**,靠眼神威脅著季如安。

這話聽來似乎是這麽個道理,但是若真要依照道理來講,那也就不是扯不清的事情。

可是,季如安沒打算和她講道理。

“養了你,並不代表這一生都要對你負責。季家已經對你仁至義盡,爸爸還允許你在這個地方能夠終老,你就應該心滿意足了。若是再繼續折騰,那你就離開這裏,愛去哪裏去哪裏。”

這話說的涼薄至極,季如安的眼眸冷的好似冬天的雪。

隻讓季依依看了一眼,就僵硬在那裏,不敢多說。

“既然你也答應了,那就乖一點。以後療養院的事情爸不會再管,除了定期打錢之外,沒有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言之於此,便已經足夠。

季如安起身正打算離開,季依依突然倒了下去,那皺起的眉頭,蜷縮的身體,詮釋了她的痛苦。

季如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就這般看著,好似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過一分鍾的時間,季依依又起來了。隻是此時她的眼睛純潔無辜,那是一眼便可望到底的透徹。

當看見她的時候,那眼神帶上了**裸的厭惡。

“你怎麽在這裏?媽媽說了,不允許你出現在家裏,這是我們的家。你一個外人,不回你家裏,偏偏待在這裏……”

如果聲音能夠再悅耳一些,估計還能夠算是一個熊孩子。

季如安看著這樣的季依依,微微斂下眼眸,遮蓋住眸中的傷心。隻是微微顫抖的身體,好似壓抑了多年的傷感。

“你現在……幾歲了?”

季依依撇了她一眼,厭惡更加明顯:“你管我幾歲了,我告訴你,那是我的爸爸,和你沒關係,你趁早趕緊滾出去。”

這樣的話,其實在小時候發生了很多次。

都說童言無忌,可誰又知道,孩子的話是最能夠讓人傷心的。

那時候的季如安,承受了眾多來自梁梓茹和季依依的恨。偏偏她生性隱忍,這種事情從來不願在季父麵前多說。

有些事情已過多年,如今驟然說起,又回想起來。

季如安沒再說其他的,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裏麵季依依驚訝的聲音盡數都被斬斷,再也不能傳到她的耳中。

剛關上房門,雲清韻就快步走了過來,擔心的眼睛看著她,親切的一塌糊塗。

“安安,這兒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剛才你伯父打電話過來,他和人去吃飯,順便訂了禦宴的糕點,你也知道,它家糕點好吃,可最是難訂了。”

連珠帶炮的話傳了過來,卻是讓她的心,溫柔的能夠滲出水。

“好,我們回去。”

剛才季依依有些話說的也對,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她便沒有家了。

可是現在,因為顧泊司,她又有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