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和我合作的時候……”

在季如安和顧泊司麵前,季依依將過去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七年之後,針對季曦晨的事情。

此時此刻,她已經認命了。要的,不過是一個心安。

“我不用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此時米白晴應該過得不怎麽好,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些事情,要做就要做絕,要不然,你永遠不會心安的。”

她定定的看著季如安的眼眸,微微散開的瞳孔帶著詭異的安靜,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在空中無聲的蔓延。

季如安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排排起立了,幸好此時顧泊司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給了她不一般的溫暖。

“多謝提醒,我在完成一個布局,一個讓米白晴足夠後悔此生的局。到那個時候,她就不再是威脅。”

米白晴的危險,不止是從過去的事情中透露出來的,更是雲清韻一次次叮囑中,讓他刻入心裏的。

季依依第一次這麽勇敢的看向顧泊司,他的表情沒有絲毫對於自己的厭惡,反而很是平淡。

“那就好,我能夠為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以後你就不必過來了,等到我死了,將我埋在離這裏遠遠的山上……”

略微猶豫了一下,季依依還是搖了搖頭,苦澀而又堅定。

“算了吧,將我的骨灰灑向大海,我想去漂泊,永不靠岸的那種。”

這個時候,她看向季如安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極了記憶裏的一次相見,兩人交換了手中的糖果。

那是埋在記憶最深的地方,輕易不會出來的感動。

握緊顧泊司的手,季如安輕輕點頭,說話聲也很溫柔。

“好,我知道了。”

離開的時候,季如安轉頭看去,**躺著的人身上依舊是有醜陋的傷疤,可是她的心,已經開始變得純粹。

季依依閉著眼睛,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輕鬆,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有過。

陽光很溫暖,像是這個世界對她還有眷戀。

房門關上,輕微的聲音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她的身心都沉浸在這種溫暖中,久久不可自拔。

“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季如安靠在顧泊司的懷裏,隻覺得心酸酸澀澀的難受,卻不知該怎麽說出來。

“乖,我在呢。”

顧泊司小心的給她擦著眼淚,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哄著孩子。

“我沒事,就是覺得人挺複雜的,但有時候,又很純粹。”

她和顧泊司之間,從來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人的魅力所在,也正是因為如此。”

第二天下午,季如安喝著雲清韻端過來的燕窩,和她說笑的時候,接到了季依依主治醫生的電話。

那邊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麵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手上的燕窩也掉在了地上。有些濺在了裙擺上,腿上,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雲清韻察覺到不對勁,趕緊讓顧泊司過來。

季如安拿著手機,握得緊緊的,手上青筋暴起,白嫩的皮膚看起來有些猙獰。

但最讓人擔心的,是她此時的狀態,迷茫中帶著無措。

“安安,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顧泊司溫柔的聲音讓她緩過神來,看著麵前英俊的容顏,靠在了他的懷裏,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剛才季依依的主治醫生打電話過來,剛才……她走了。”

這個走了很明顯。

撫摸著季如安頭發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更加溫柔。

“之後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她也是安心的走的。並沒有任何的不甘願,如此,已經算是很好了。”

並不是在疾病的痛苦中掙紮著離開,也不是在內心的憤懣中鬱鬱而終。

這種離開,對於季依依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

“我明白,但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沒有那場火災的話,可能……

不,也沒有可能。依照季依依那個時候的癲狂,再怎麽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是能夠做出來的。

沒有火災,還會有其他的。

“你說的是,如此也好。”

之後的季如安很平靜,就是越發喜歡出神,深深的憂慮經常出現在她的眼中。那額頭皺緊的“川”字就足以證明。

這種情況心理醫生也並沒有很好的方式,隻能是家人多多陪伴。

顧泊司自己也沒有想到,季依依的離開會對季如安有這麽大的影響。可能是想到了早逝的嶽母。

送季依依離開的這天,顧泊司帶著季如安一起去了海邊,後麵的車裏坐著的是葉先生。

隨行的保鏢很多,為了防止上一次那樣的意外發生。

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季如安被顧泊司扶著起來,海風帶著鹹味,將她的頭發吹起。

“冷嗎?”

季如安眼眸中難得有了靈氣,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有了笑容。

“不冷,我想送她一程。就當做這一輩的了結。”

後麵的車上,葉先生看著他們的背影,神情略有些懷念。

齊墨陪在他的旁邊,小心的注意著他的神情。

“父親,可是覺得姐姐這樣做不太妥當?”

“並未,她的性情和你姑姑一模一樣。我隻是有些懷念,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姐姐的心軟,我也不會是如今這樣。”

前塵往事,當真是讓人歎息。

車裏久久的沉默,而海邊,季如安在顧泊司的幫助下,將季依依的骨灰倒在了海裏。

也不知哪裏來的一陣風,裹挾著骨灰飄向了海的深處,視線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將外衣披在季如安身上,顧泊司擋在風過來的地方。

“這兒風有些太大了,我們先走吧。”

季如安收回視線,心中的所有鬱悶一掃而空,回頭看向顧泊司的時候,麵上的笑容輕鬆自在。

“最近我是不是讓你們太擔心了?”

顧泊司立馬否認:“沒有,無論什麽時候,你做的都沒錯。”

“油嘴滑舌……我知道我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但是我需要去明白。逝者已逝,終究不可追回。珍惜現在的,才是最重要的。”

視線看到了小舅舅,季如安招了招手,笑的仿佛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