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好這次去港城, 住的不是上回的半山別墅。
那裏在重新裝修。
她說過他那棟房子像個冷冰冰的宮殿之後,陳嘉卓就讓秘書找了設計公司,按照她喜歡的法式風格重裝了, 現在進度剛剛過半。
薑好完全不知道,還是到了他在港城的另一個住處後才聽他說起。
他說:“以後回港城應該都會住在那邊,你不喜歡的話住著也不舒服。”
她確實不喜歡,主要是因為那裏冷冰冰的,一點也不溫馨。
在這邊的合作演出結束後,薑好見到了陳嘉卓父母。
兩人看起來都很像做學術的, 氣質溫文爾雅,不說話時有些嚴肅。
他們坐在一起吃了頓晚餐, 薑好發現陳嘉卓爸爸的話少一點。
不過餐桌上自始至終沒冷場過,朱毓不時挑著話題聊, 關心了薑好外公的近況, 也好奇她演出的事。
她可惜道:“要是知道你前兩天在這邊有音樂會, 我一定會去聽一聽。”
薑好原先是想說的,但又有些緊張,擔心自己總是想著陳嘉卓媽媽就坐在台下, 影響發揮,所以就沒有提。
她乖巧地笑, “阿姨,以後還有機會的。”
偶爾靜下來, 陳紹暉便出聲,讓她多吃菜。
分工明確得像是商量過。
但其實是陳嘉卓在她來之前和他父母說過,希望能讓薑好自在點。
成年後, 這是他頭一回向父母提出請求,他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上回陳嘉卓和他爸因為談話不順而不歡而散後, 他們沒有再單獨聊過。
陳紹暉現在是什麽態度他不太在意,表麵上過得去就可以。
用過晚餐,傭人來撤盤,薑好等了一會兒,以為後麵才開始正式地聊家庭,結果就這樣結束了。
陳嘉卓帶她到別墅的後院散步,朱毓沒有跟著一起,讓她不要拘束,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就好。
後院像個小公園,薑好牽著陳嘉卓的手轉了半圈,還是有點恍惚。
“原來真的就吃個飯啊,我還打過腹稿你知道嗎?”
“什麽腹稿?”
“就……”她頓了頓,“有自我介紹,還有如果你家長不同意,我真情流露地講一段,比如我們是真愛之類的。”
陳嘉卓悶笑一聲,很想問明白她腦袋裏天天都裝著什麽。
但也為她的那份重視感動。
薑好今天穿了條長袖連衣裙,素淡的顏色,她說這樣看起來比較端莊。
12月底的港城依舊冷不到哪兒去,但入夜後還是有些涼意。
薑好打了個噴嚏。
“冷了?”
薑好搖搖頭,“我們今晚要在這兒過夜嗎?”
“不過夜,待會兒就回去。”
她看看四周,“這兒是你小時候的家吧,你是不是在這邊住得比較多?”
“一半一半吧,我父母不在港城工作,所以有時候我會在我爺爺那兒住,初中開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
他笑,語氣如常,說的話卻讓人感覺空****的,“反正,哪裏都能住幾天,也不知道哪裏算家。”
薑好聽著,有些心疼,忽然也明白他之前為什麽對房子的裝修無所謂了。
因為不論什麽樣的房子,都給不了他歸屬感。
一時詞窮,薑好想不出來更合適的話,她握緊陳嘉卓的手,“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的。”
“好。”
多餘的話不用再說,他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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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城出發的時候,這裏在下大雪,航班還因此延誤。
在港城呆了幾天再回來,雪仍舊沒停,不過變小很多,從大片的雪花變成小雪點。
薑好回家後,斷斷續續咳嗽了一個星期。
可能是因為天氣差別太大,她沒適應過來。
怕傳染給陳嘉卓,她一開始都不給他親自己,睡覺也分得很開。
但每回睡醒,還是在他懷裏。
連著幾天過去,陳嘉卓都沒有出現什麽症狀後,薑好也就不管了。
止咳藥換了兩種,見效都不明顯。
薑好想著隨它去吧,反正生病都需要一個過程。
但外婆聽說後,打了幾個電話叫她回去住兩天養養病,再讓湘姨煮點梨水給她喝。
薑好沒有回去。
陳嘉卓體質好才沒被傳染上,但年紀大些的老人就不保證了。
不過梨水她還是喝上了。
陳嘉卓給煮的。
煮這個沒什麽難度,加上有湘姨遠程指導,他一次就成功。
冰糖適中,梨水不甜不淡,梨肉也沒有煮得太軟爛,薑好喝光了熱乎乎的一整碗。
過一會兒,陳嘉卓問她怎麽樣。
薑好回味一下,“挺好喝的。”
“不是。”他笑起來,“是咳嗽有沒有感覺好點?”
她感覺不出來,但是嘴上說著好一點了。
梨水和止咳藥放一起連著喝了幾天,薑好的咳嗽徹底被治好。
咳嗽剛好,外婆就叫她去廟裏拜一拜,說是去去病氣。
薑好感覺沒那麽嚴重,但也聽話,找了陳嘉卓陪她一起去了。
這次去的還是她高中去的那座小寺廟。
上回去是菩薩生日,所以香火客很多,但尋常日子廟裏便冷冷清清的,隻有寥寥幾人。
薑好買紅燭和高香時,陳嘉卓和她一樣,也買了一份。
到了殿內,他學著她的樣子,在蒲團上祈願叩首。
信仰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
陳嘉卓開始相信,因為命運慷慨又仁慈,讓她不隻成為他生命中的驚鴻影,還停留在他的生命裏。
殿內莊重肅穆,薑好出來後才和他牽手說話。
“我高中那會兒來許願,大大小小的許了好幾個,現在簡單多了,給我在乎的人都求了平安。”
倒不是想要的少了,是明白了什麽最重要。
“你呢,求的什麽?”她問。
陳嘉卓說:“和你一樣,但我多求了一個。”
薑好望著他,等他往下說。
“我們百年好合。”
薑好和陳嘉卓要百年好合。
她心尖一顫。
“那我也再求一個!”
薑好轉身,雙手合十對著不遠處大殿裏的菩薩拜一拜。
拜完,她挽住陳嘉卓的胳膊,神神秘秘道:“我剛剛給你的願望上了一層保險。”
他說:“謝謝你。”
陽光落在路旁的積雪上,金燦燦一片,冬雪消融,他們並肩往前走。
光與影交疊,有些像虛化過的鏡頭。
這一刹便是永恒。
如果人生像一場電影,落幕後,你是我寫在第一行的特別鳴謝。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