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婚前婚後 第十七章 內有惡犬

朵一直在岑子吟的院子裏住著,生了小狗後岑家連連因為怕它咬傷人才關了起來,平日裏與塵兒比岑子吟還要親近,塵兒隻是輕輕一指,黑朵便撲了上去。

“啊~

那女人發出一聲尖叫,黑朵湊到她臉旁露出一口尖牙,嚇的那女人閉上眼,塵兒將秀兒從那女人身上拉下來道,“便是與姑奶奶說了,房裏的東西休要亂動。黑朵最是不喜生人,若是身上沒異樣的味道還好,若是有,出門的時候怕就要注意了。”

女人尖叫道,“快讓它走開!快讓它走開!”

李瑉卻是在一邊叫道,“黑朵,咬她!”

黑朵哼哼了兩聲,明顯不買賬,徑自在女人身上嗅嗅,隨即便汪的叫了一聲,那女人叫道,“你讓它走開!我還給你還不行麽!”

岑子吟見狀點了點頭,塵兒這才道,“黑朵,到門口去坐著!”

那黑朵果真聽話的過去在門口巴巴的坐著,一邊還討好的搖了搖尾巴,女人沒有再感覺到狗身上的那股味道,這才睜開眼睛瞧了瞧爬起來,瞧見黑朵還在門口虎視眈眈的望著她,一個哆嗦,便顫抖著從身上往外討東西,手鐲、簪子、梳子甚至還有物理的一些小擺件,岑子吟看的目瞪口呆,沒想明白那胸口的衣服裏怎麽塞下那麽多東西的,難怪李要撕她衣服了!

懷裏,袖子裏,然後撩起裙擺又摸索了一堆,讓岑子吟驚訝自家屋裏竟然有那麽多東西,好一陣子,那女人才哆嗦著道,“都拿完了……我身上這件衣服……”

岑子吟剛想說算了,反正她以後也不會穿,李瑉黑著臉道,“脫了!穿你自己地走!”

女人可憐兮兮地望著李瑉道。“十五……”

塵兒道。“黑朵!”

黑朵聞聲連忙豎起耳朵。女人七手八腳地就要開始扒衣服。李瑉見狀扭身走了出去。女人三兩下便將自己身上扒了個精光。瞧著連肚兜都是從她箱子裏翻出來地東西。岑子吟已經完全無話可說了。

塵兒找到她自己地衣服。也不客氣。扔在她身上讓她穿了走。又拿起地上那件肚兜心疼地道。“珍娘繡了好些天呢。”

李瑉將那女人送出門。將門關地死死地這才走回來。回來便聽見塵兒這麽一句。擺擺手道。“扔了扔了!再好地東西上了她地身你還敢穿?”頓了頓又道。“日後隻要爺和你們家娘子不在。誰來也不準進。若是死活要進來地。便使棒子給我攆出去。”

……

唐朝人的男女平等不光在生活中,在婚俗上也可以見一斑,一群媳婦娘子拿著棒槌掃帚什麽的,圍著李瑉打著玩,這是第三天回門的時候必有的風俗,眾人自然也不是真打,隻是打兩下意思一下罷了,岑子吟則是被方大娘拉到一邊問長問短,

“他這些兄弟姐妹……”方大娘一時找不出形容詞了,簡直太離譜了,虧的李還是護著自家閨女地,便是新婚第一天就鬧騰成那模樣,據說好幾十個兄弟姐妹,府裏的姨娘比岑家上下加起來的人數都多,這才見到幾個呢!

岑子玉有些事兒耽擱了,姍姍來遲,方瞧見李瑉的臉,便不由得一陣惱怒,上前去與唐珍兒使了個眼色,兩人退了開來,在一邊嘀咕道,“珍兒,呆會兒揍狠點兒!”

唐珍兒玩的麵色微微泛紅,還有些喘不過氣來,聽見這話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不解的看著岑子玉,“五娘……”

岑子玉眯眯眼,臉上露出一抹陰狠,“三娘可沒留那麽長的指甲,即便留了,依照三娘不跟人動手的性子,撓他一把,定然也是他的不對!不管怎麽說,他新婚便頂著這麽張臉陪三娘回門,便是給咱們沒臉!打了也白給!”

順著岑子玉的眼光望過去,李瑉臉上赫然五條被什麽抓過地印跡,結了,正招搖的擺在臉上,她方才也瞧見了,可沒想那麽深遠,這會兒瞧見了隻覺得那爪印就像是擺在臉上大咧咧嘲笑他們似的,怎麽看怎麽礙眼,走上去,從一個丫頭手中將掃帚換成棒槌,雙手拎起來便向李腿上揍去。

岑子玉也是不客氣的從一個媳婦手中拿過一個棒槌,也追殺上去。

便是一陣槍林彈雨中,有兩個特別的賣力,打的李瑉哎呀一聲叫了出來,“誰這麽沒輕沒重的!哎喲……”

岑子玉與唐珍兒兩個哪兒管那麽多,旁邊的丫頭媳婦也有曉事兒的,其中幾個也是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李瑉不知道為何眾人突然認真起來了,被揍地嗷嗷叫,挺不住便往岑子吟與方大娘那邊跑過去。

眾人還沒打夠,豈容得他逃跑?自然是圍追堵截,李瑉受不住,一邊跑一邊叫道,“不得了了,娘子,要打死人了,快來救救為夫呀!”

岑子吟與方大娘在廳裏正說話,聽見李這邊叫喚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道,“這人!”

方大娘癟癟嘴道,“幾個丫頭媳婦打兩下玩玩,他自己玩的不亦樂乎,這會兒還叫起來了,由得他去!你繼續說後來又如何了?”

岑子吟笑道,“攆出去以後,我便讓人在門口貼了張紙條,上麵寫內有惡犬,非請勿入。今兒個早上出門的時候被人給改成了內有猛虎……”

二郎聞言憋不住大

,大郎也是笑的前俯後仰,方大娘笑了一會兒道,麽了?這幫子人便是要他們怕了你才好!如今要騎到你頭上了,日後便沒個翻身之日了。”頓了頓歎息道,“可惜了珍兒的手藝,你便是不穿,讓她拿走不就得了,燒了多可惜。”

岑子吟搖搖頭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想地,後來一想才通透,便是我不要的,也不能送了她,今兒個穿一件,我讓她拿走了,明兒個再來穿一件,我便是有金山銀山地也不夠花用。

方大娘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般的浪費很不好,偏生又說不出什麽話來,她也知道這世上便有這麽多人是你無法想象地模樣,就是性子使然,見不得人浪費。

大郎道,“頭一日的都是按耐不住性子地,諾大一個王府,並非全是這種人物,後麵憋得住的怕才是難纏的,三娘這般做倒是給他們瞧真切了,便是一把火燒了,也休想占了便宜去。這般,至少讓他們不敢硬來了。”

大郎話聲剛落,李瑉便一頭撞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群媳婦丫頭的,府裏地下人不好追進來,唐珍兒和岑子玉卻是不管那般多,盧氏與吳氏也是笑吟吟的跟了過來,一把掃帚揮的渾身是汗。

李撞進來便大叫道,“三娘!快救我!五娘和珍兒要殺為夫哇!”一下子跳到岑子吟身邊,將身子縮成一團躲著。

岑子吟隻瞧見李瑉這會兒已經是腳下顛簸,臉上還有幾個包,著實被揍的不輕,見狀也是嚇了一跳,瞥了一眼岑子玉,岑子玉笑嘻嘻的走過來道,“三姐夫,五娘手重了些,你休要見怪呀!”

李瑉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得罪了眼前這位了,被揍的滿頭包,卻是發作不出來,這會兒瞧見她手上地棒槌還一陣後怕,躲在岑子吟身後苦著臉道,“你是我姑奶奶,我惹不得你,今兒個的下馬威便該夠了吧?我日後會好好對三娘的!”

岑子玉聞言嘻嘻笑著讓了開去,唐珍兒卻是瞪著李瑉道,“你可是今兒個做了承諾了,大丈夫言出必行!”

李瑉連連點頭,忙不迭的應是,唐珍兒這才滿意的站在一邊,一雙眼還是瞅著李,依舊非常不爽他臉上的那印子。

大郎見李瑉被揍的不輕扭過頭去問自家媳婦,盧氏隻是捂著嘴笑而不語,二郎卻是大笑道,“我還說等他們揍完了咱們練練呢!如今瞧來卻是不必了,咱們家的女人一向是棒槌使的好,你單槍匹馬的就不消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出手了。”

李瑉聽了哭笑不得,方大娘見狀卻是皺起了眉頭,瞅著岑子玉,人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李瑉雖然不算很好,近來一直地表現卻都是不錯的,她心裏非常的喜歡。何況,揍女婿的風俗是有,大多都是隨便意思一下就算了,人夫妻正新婚燕爾,這揍女婿的風俗不過跟鬧洞房一般,皆是有度才好,這模樣休要說回了王府,會怎麽樣,便是在她心中也是心疼不已的,不由得有些惱怒的道,“你兩個丫頭,怎的這麽沒輕沒重的?”

李瑉擺擺手道,“沒事沒事!”

岑子吟挑眉看著岑子玉,岑子玉斷然不是這種沒輕重的人物,岑子玉低下頭道,“大伯母,是我錯了,玩地瘋了便沒注意到輕重,要不,讓三姐夫也揍我一頓吧!”

唐珍兒也是有樣學樣的低頭認錯,倒是讓方大娘不止該如何是好了,李連忙道,“人多,她兩個沒注意到也正常,想必還沒經曆過這種事兒呢。多好的日子,嶽母休要惱她們了。”

方大娘這才哼了一聲,“今兒個你們三姐夫替你們求情,我便不罰你們了。”

兩人連忙謝過,又鄭重的與李瑉道歉,好在方大娘對這並不太感興趣,瞧見李瑉進來,又轉到他身上去了,笑著道,“身上的傷可要緊?要不,請個大夫來瞧瞧?”

李瑉這會兒還是渾身酸疼,卻也敢將兩位姑奶奶得罪狠了,笑嘻嘻地道,“沒事呢,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岑子吟瞧真切了李瑉身上的傷都不算重,瞧來岑子玉也還算有分寸,心中雖然惑,這會兒也不好多問,笑著道,“便在說你那五姐。”想到那個女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還真真是個活寶,怎麽說都是個皇族之後,王爺地千金,竟然比個市井的婦人都不如。

盧氏、吳氏以及岑子玉和唐珍兒都是沒聽見此事地,無不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方大娘便將事情轉述了一遍,聽到李瑉被那女人撓了一把地時候,李摸摸臉,岑子玉與唐珍兒對視一眼,唐珍兒有些愧疚的低下頭,岑子玉卻是冷冷的盯著李瑉,隻將不注意掃過岑子玉座位那兒的李驚的一身冷汗。

方大娘將完,盧氏與吳氏一個笑不可支,吳氏則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樣子,岑子玉道,“這情況瞧來隻有黑朵怕是不夠呢!一個女人自然可以被黑朵嚇跑,可是黑朵還要照顧兩個小的,不如將家裏黑熊也帶過去吧。”

黑熊,顧名思義,便是長得跟熊一般,與黑朵一母所出,那一胎隻有兩隻,一公一母,母的自然是如今地黑朵,公的就是黑熊了,它體型卻是黑朵的三倍有餘,岑子吟很是有些懷它老媽當年到底找了條什麽公狗來自由戀愛,竟然生

麽一隻怪胎來。

休要說家中的其他人,便是岑子吟打小看著它長這麽大的,每每瞧見那黑熊便覺得害怕不已,一張大嘴張開了放進一個人的腦袋都沒問題,真個跟黑熊一般,是岑家地鎮宅之寶。

一頓飯能吃上兩大盆,除了剩菜剩飯以外,岑子吟還專門讓人給它一天兩隻燉雞,沒轍這家夥因為表象凶猛,一直用繩子給拴著,可即便如此,它也會一口吞了路過它麵前的一切活物,方圓百米之內皆無生物敢靠近,為了讓它保持不餓的狀態,免得哪天掙脫繩子跑出去禍害人,也隻有好飯好菜的養著了。

除了岑家的人和福伯,誰喂食也吃,見人便是呲牙咧嘴的。性子裏還有一股狂性,發起狂來的時候便是十來個大漢也拽不住它,因為這隻狗實在太凶,家中最凶的狗到了它的地盤也會繞道走,成為生人勿近的標誌,因此李笑嗬嗬地瘋狂點頭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岑子吟則是非常確定李瑉不小心把岑子玉給得罪了,否則她也不會這麽折騰這孩子。

李瑉應了,方大娘也沒想那麽深遠,點點頭道,“一個黑熊比得過十個管家,姑爺身邊本就沒什麽人,如今你帶了兩房管家過去便夠招人矚目了,再添人卻是不好。若是實在缺人手,請王妃替你們物色好了。”

此事如此蓋棺定論,導致李瑉看見黑熊的真實麵目的時候腿都軟了,渾身上下黝黑一片,皮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岑子吟走過去的時候它正躺在那兒舒服的曬太陽,看見岑子吟過來卻是沒有動作,任由岑子吟撫摸它身上的皮毛,仿佛李瑉不存在一般。

那狗躺著瞧起來怕就有兩石重,岑子吟輕輕拍拍它的背脊道,“黑熊,你跟我走好不好?”

黑熊聞言像是能聽懂人話一般抬起眼皮看了岑子吟一眼,隨即緩緩地站起身來,瞧著慵懶卻又蓄勢待發一般,那感覺說不出來,這時候才打量了站在遠處的李一眼,那目光,在李看來卻是有些不屑。

一隻狗有什麽好牛逼的?

李瑉哼哼了一聲,發現那家夥站起來竟然快到岑子吟肩膀了,這高度也就是在他腰上方,黑熊像是聽見李瑉的哼哼,嗓子裏突然發出嗚嗚的聲音,那聲音低沉而渾厚,勢態驚人,後腿微微彎曲,前腿繃直,身體拱了起來,身上地肌肉緊繃,像是下一刻就要撲過來一般。

李連忙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贏了!”

黑熊像是對李瑉不太敢興趣,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望著岑子吟,岑子吟見狀皺了皺眉,這種情況隻說明一件事,黑熊很討厭李瑉,討厭到無視他地地步。

“要不,咱們還是別帶它回去了?若是傷了人……”岑子吟有些不確定的道,她更擔心地是這家夥傷了整日在它麵前晃悠的李瑉。

李瑉笑著道,“那怎麽行?就是它了,夠彪悍,爺喜歡!咱們把它帶回去,然後把黑朵送回來得了,省地那兩個小家夥在你腿上打滾,爺都沒享受過呢。”

岑子吟聽了不由得翻翻白眼,黑熊卻是有些焦躁的開始踏步,瞧起來確實非常不喜歡李瑉,它的性子已經到了極限了,連忙蹲下來在黑熊耳邊低聲道,“他是我夫君呢,黑熊,你聞聞。”說著將手湊到黑熊鼻子邊,她手上有李的味道。

做這個動作岑子吟也是很害怕的,要是黑熊控製不了胸中的怒火,怕是一口就把她的手給吞了,另一隻手輕輕的在黑熊背脊上撫摸,安撫它的情緒。

黑熊聞了聞,嗓子裏又發出一聲嗚咽,岑子吟繼續道,“他不是壞人,可以經常陪你說話。”

黑熊又看了李一眼,扭過頭來看著岑子吟,岑子吟動也不動的望著它的眼睛,半晌,黑熊像是放棄了一般,低下頭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岑子吟這才鬆了一口氣,衝著李瑉招招手道,“你過來一下好麽?”

李瑉聞言這才笑嘻嘻的走過來,伸手便在黑熊背上拍了一下,岑子吟嚇了一大跳,發現黑熊隻是拱了拱身子,瞪了李瑉一眼便沒有其他的動作,這才去解開鏈子,牽著黑熊準備上馬車。

回門的日子是不能在家中過夜的,隻有到了每年二月的時候,出嫁的女兒才能帶著東西回到娘家住上十天半個月的,有點兒給忙碌了一年的媳婦放假的意思。

岑子吟沒敢讓黑熊自己走過去,這家夥到了生人多的地方便是狂躁不安,兩人一狗便是擠著一輛馬車回去,楚河漢界分明的很,黑熊隻頓在那裏死死的盯著李,為怕它一時想不通就撲了上去,岑子吟隻好坐在它身邊一直安撫著。

今兒個事情多,不好意思呀,隻寫了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