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你第一次盯著招考的網頁足足10秒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決定了。”

“可你什麽也沒說,我的離開對你來說就這麽的無所謂嗎?”

簡歐把白慕楓抱得越發的緊了,“不是無所謂,是無論你在什麽地方,在你身邊的一定是我,這就像太陽東升西落、四季交替、黑夜過後是黎明一樣不可置疑的存在,這不是承諾,是真理,所以我深信不疑。”

簡歐總是能把情話說得理所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理所當然讓白慕楓仍舊能回到初心時的怦然心動,久而久之這就變成了一種長久的牽係著她整個生命的情感,可是正如簡歐所形容的那樣,他媽是蟄伏千萬年之久的妖獸祖宗,在他媽這裏沒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說法,換句話說,如果簡央是千年蛇妖的話,那法海連出生的機會都不會有,她是一個把計劃嚴謹且毫無錯漏的鋪滿整個人生的女人,她生命的意義來源於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在商場上她是長勝女將軍,在生活中她就是東方不敗。

簡央說過,愛情和麵包隻能選擇一樣,這不是威脅,而是徹徹底底的現實,她大方的給予自己兒子想要的愛情,所以簡歐和白慕楓同時進入了皇家音樂學院並且依然保留著在商學院的教育檔案,代價是她毫不留情的拿走了麵包,因此簡歐和白慕楓被趕出了音樂學院的公寓,理由自然是住宿費的拖欠,這僅僅是開始,簡央的神通廣大之處在於除了簡歐的所有信用卡被停掉之外,白慕楓的卡也被各大銀行禁用了,也就是說現在兩人的所有財產隻有錢夾裏所剩不多的幾百英鎊而已。

大半夜的簡歐和白慕楓拖著兩大個行李箱坐在大馬路上,風吹得呼啦呼啦的響,哈口氣都是一陣白煙,白慕楓坐在行李箱上,雙手揣在簡歐的皮衣兜裏,簡歐摩擦著手,稍微有點熱氣就往白慕楓已經凍得發紅的耳朵上捂著,“我上回給你專門定製的耳罩呢?”

“萬聖節那晚丟了。”

“你這暴躁的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

“下輩子吧,如果你還能找得到我的話。”

“想得美,這輩子就栽在你手裏了,你還給我琢磨下輩子的事,放心啊,下輩子我一定繞著你走。”

“沒必要啊,我都跟文西西說好了,下輩子我跟他青梅竹馬的過。”

一提到文西西,簡歐整個臉色就暗了下去,“你要這麽舍不得你的前男友,你去找他啊,不用等下輩子,我把這輩子讓給他,行嗎?”

“你發什麽瘋啊,你個玩笑你至於嗎?你讓他?你讓什麽給他?我是物品嗎?”

“我告訴你別拿文西西跟我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憑什麽先遇見你的人是他不是我,憑什麽他能參與你這麽多的過去,憑什麽他總能輕而易舉的讓我衝你發脾氣,憑什麽?”

本來已經一肚子氣的白慕楓被他這麽正兒八經的醋勁兒硬是逼得哭笑不得,她環抱住簡歐,被風吹得冰涼的下巴輕輕地放在他的肩上,溫柔的聲音在寒風中醞釀出一絲溫暖,“憑著我愛你,你抱著別的女人跳舞的時候我愛你,你全身上下隻有100英鎊我愛你,就算你真成了破爛詩人,我還愛你,這樣固執的愛你的我,正如同固執的愛著我的文西西,我能給他的隻剩下於心有愧而已,可我還是自私,在這樣落魄的情況下,我能想到的人也隻有他。”

簡歐的表情稍微柔軟了一些,可是語氣跟著大街上的風依舊維持在同一溫度線上,“白慕楓,不管你再說多好聽的話,我都不準你找他。”

“然後呢?我們身上所有的現金加起來200英鎊都沒有,我們住不起倫敦市中心的任何一家酒店,現在隨便抓一個流浪漢都比我們有錢,我們現在要麽給文西西打電話要麽就立在這裏等待著變成一尊冰雕,說不定明天一大早還真能要來一些硬幣什麽的,但前提是我們還能從冰雕裏活著走出來撿錢。”

“我可以讓秦大楊和方小尋想辦法弄點錢匯過來。”

“你媽連我的銀行卡都禁了,更何況你那兩塊狗皮膏藥。”

“不走銀行,直接帶錢飛過來應該可以吧。”

“你覺得以你母親的手段,他們兩真能安全的降落在這片土地上?”

“是有點懸,那你認為以我母親的老謀深算,文西西能逃得過去,說不定他的卡也被禁了,現在也跟我們一樣在某個不知名的借口吹風挨餓了。”

白慕楓眼睛突然閃爍著精光,一臉得意的說:“文西西有一個特暴發戶氣質的習慣,他不喜歡用任何性質的銀行卡,高中時為了能免帶學生卡硬是逼著他老爸給學校捐了一所圖書館,他家買了各種材質且藝術感強烈的箱子,裏麵全是現鈔,每周都有運鈔車直接往他家送。”

“土鱉。”

白慕楓瞪著簡歐,“他要不土鱉,我們真的可能要變冰雕的。”

簡歐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不好意思白小姐,在文西西和冰雕之間,我寧可選擇冰雕。”

白慕楓搖晃著手機,佯裝著低聲下氣的姿態說著:“實在抱歉簡先生,在你婆婆媽母親的做選擇之前,我以前把求救信號向‘土鱉’先生發過去了,我看你的冰雕夢想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簡歐迅速的伸手想要把手機奪過去,白慕楓靈活的把手機換到了另一隻手,兩人就這麽倫敦街頭勢均力敵的搶奪著,流落街頭的境遇不知不覺中變得不那麽淒慘了,最終,他們的戰爭在短信聲中戛然而止,白慕楓打開信息的期待眼神在一分鍾後變成了核彈爆炸的怒火,她猛地把手機砸到了簡歐的身上,不停地在原地跺腳,除了小時候白小幺和她一起睡的時候在她**留下一泡尿後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這麽喜怒形於色,用當時她吼白小幺的話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就是,她的胃裏藏了一個魔鬼,她必須咽下一把鋼刀才能殺死魔鬼,可是現在,這把鋼刀哽在了她的喉嚨,不上不下的讓人暴跳如雷,她指著簡歐,手指卻因為太過生氣或者實在太冷的緣故沒有辦法伸直,“你媽,你媽就是個魔鬼不,她的惡劣度應該到達了魔神的級別,我真想見見創造她的那個偉大女人。”

簡歐拿起手機,看了看短信上的內容,嘴上卻沒閑下來,依舊接著白慕楓的話茬,說:“看來要讓你失望了,那個偉大的女人,我的外婆,在我8歲生日那天就去見上帝了,也許連上帝也想不通我外婆是怎麽把我媽造出來的,所以就把她帶上去問話了,又或者我外婆是被我媽活活給氣死的,因為我媽當時正熱情高漲的準備著和我的第二任繼父的婚禮,我媽現在的一半資產幾乎都是來源於我這位繼父,算一算他應該入土快有十年了吧,我印象中他是一位比我外婆還要和藹的老人了。”簡歐不顧白慕楓早已瞠目結舌的呆樣,自顧自的看著短信繼續說道:“所以像文西西所說他回國看他爸的時候護照被扣了這樣的毫無邏輯的事對於我媽來說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他如果現在正坐在飛往英國的飛機上,我媽打個電話就能讓飛機返航,你信嗎?”

白慕楓咽了口唾沫,本能的點了點頭,因為她突然發覺她心底居然隱隱開始有點崇拜這位魔神了,這種不可思議的微妙變化讓她驚得一身冷汗。

“文西西這個混蛋,他居然,他居然。”簡歐氣得忘了用什麽樣的形容詞才能表達文西西的罪大惡極,白慕楓一把搶過手機,才發現原來還有一條信息:小楓,我生日的時候姓簡的送了我一塊PatekPhilippe的表,我嫌款式太醜就把它埋在了我後花園的那盆仙人掌裏,就是要死不活的那盆,應該能讓你們撐一陣子,我會盡快拿回護照回來的,等我。

“簡歐,你沒有告訴他那塊表是我們一起去選的嗎?”

“呃,嚴格來說是我付的錢,所以應該算是我送的,可是那塊表哪裏醜了,是他自己襯不起那塊表,不是隨便找一些沒有生命的東西做替死鬼,就能遮蓋自己本身醜這個事實的。”

白慕楓難得沒有生氣,她幫簡歐重新戴上因為剛才打鬧而被自己扯下的帽子,拉起行李箱心情愉悅的說道:“你真的很幼稚,可是現在我還是很感謝你的幼稚的,如果不是你以自己的名義送他那塊表的話,說不定它現在已經和文西西一起被扣在大洋彼岸了。”

“你也別對自己期望太高,我覺得他是真心在怪那塊表醜,就算當初我說是你和我一起選的,那塊表麵臨的境遇也頂多是被埋在雛菊或者桔梗花的下麵而已。”

白慕楓不服氣的說:“要打賭嗎?”

簡歐攬過白慕楓的肩,淡然的說:“女人,我們已經窮到要去偷仙人掌了,你讓我拿什麽跟你賭,我箱裏那兩包快過期的蘇打餅幹嗎?”

“餅幹是我的,還有三個月才過期好不好?你真的要去偷仙人掌嗎?”

“不是我們嗎?”

“是你,OK?他家後花園搞得跟農場似的,到處是各種動物的糞便,一下雨它們就會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那股腐臭味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要死上一百次,我堅信隻要我前腳踏進去,後腳那裏就會變成我的墓地。”

“那你就能保證我前腳踩進去,後腳還能安然無恙的出來?”

這個問題白慕楓並沒有回答,因為文西西家的後花園對於白慕楓來說跟化糞池是一個類別的,曾經文西西還苦口婆心的勸導說讓白慕楓隻是單純的去欣賞他費盡心思培育的各種難得一見的植物就好,可白慕楓的一句話就讓文西西徹底放棄了勸導她進後花園的念頭,她總是會嫌棄的說:“文西西我沒想到你居然在自己家的後花園裏建了一個化糞池,而且還要我單純的對著一堆從糞便上長出來的東西表達讚美之情,你老實告訴我你有多久沒吃藥了?”文西西甚至覺得白慕楓沒有一把火把這裏燒掉完全是基於兩人多年建立的牢固感情。

而事實上,簡歐前腳踩進去,後腳也跟著安然無恙的落在了那片被白慕楓嫌棄的後花園,不過伴隨著他的後腳一起落地的還有鏗鏘有力、長久不散的警鈴聲,警鈴還沒結束倫敦警察就出現了,他們就像是早就埋伏好的一樣,而真相也確實如此,他們的確是提前一個小時埋伏在了那裏,可他們想要看到的可不是一個長相帥氣的東方麵孔抱著一盆仙人掌臉上還一副盛氣淩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