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下定決心
淩陽城裏一片冷冷清清的景象。
雖然街道兩邊大部分的店鋪都開著門，但是進出的顧客很少，街道上沒有什麽行人，蕭瑟的寒風從空****的長街吹過，卷起數片落葉，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邁著整齊的腳步巡邏，警惕的目光四處張望。
平日裏常見的地痞乞丐失去了蹤影，茶館酒樓裏倒是生意興隆，許多的江湖客和商人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麽，氣氛顯得凝重而詭異。
不時有鐵甲騎兵策馬從街道上奔行而過，吸引來不少探頭探腦的注意。
秦雲幸運地雇傭到了一輛路過的馬車，所以很順利地抵達了水家老宅。
水家巷盡頭的大宅大門緊閉，敲門之後等了片刻，終於有人出來開門。
這一次為秦雲開門的，不再是那位白發蒼蒼的老管家，而是一名英氣逼人的劍裝少女，看到秦雲她先是愣了愣，隨即驚喜地嚷道：“秦雲大哥！怎麽是你？”
這名少女正是水勝男，當初她和同門師兄弟回淩陽，結果在路上遭遇屠萬雄截殺徐敬業，差點被卷入其中，因此和秦雲結識。
秦雲對她的印象不錯，笑道：“怎麽不能是我？勝男妹妹，你奶奶在嗎？”
“在，在的！”水勝男喜笑顏開地側身讓路說道：“你快進來說話，我爺爺、父親叔伯他們都在，上次你來我們家裏也不等我就走了，後來我在城裏找了你半天都沒有找到。我那哥哥太過份了，我爺爺還對他施了家法呢...”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裏盡是喜悅和開心。
秦雲微微一笑，邁步走進大門裏說道：“先帶我去見奶奶吧！”
在水勝男的引領之下，兩人穿過長廊來到了老宅的內院裏，在一間廂房裏麵見到了水婉凝的母親，那位慈祥可親的老太太。
見到孫女帶著秦雲拜見。老太太又是驚訝又是開心，拉著秦雲手眼淚都流了出來：“雲兒，這段時間你跑哪裏去了？知道不知道奶奶在為你擔心。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我怎麽向婉凝交代啊！”
秦雲心中感動，恭恭敬敬地行過大禮之後說道：“有勞奶奶掛心。秦雲奉師尊之命去了十萬大山曆練，有驚無險一切都很順利！”
“十萬大山是苗民疆域，那裏的黑苗會放蠱可厲害著呢！”老太太抹了抹淚水，感歎道：“你小小年紀孤身闖**，想必也很辛苦危險，既然回來了就在這裏好好住上幾天，把這裏當自己的家。”
“你放心，這次如果誰還想趕你走，我跟他拚命！”
說著，她提起龍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頓。顯示出堅定無比的決心。
這份維護之心讓秦雲胸口不禁湧起了一股暖流，說起來他和老太太也隻是一麵之緣，但因為有了水婉凝的這層關係，對方將自己當成親孫來對待，讓他感受到了很久沒有的親情溫暖。
隻不過現在並不是恰當的時候。他壓下波動的心緒，沉聲說道：“奶奶，這次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師公商談，這件事情關係到淩陽城的安危，時間緊迫不能有半點的耽擱！”
看到秦雲如此鄭重其事，老太太嚴肅了許多。她立刻轉頭對水勝男說道：“勝男，快去將你爺爺請來，說有大事商量！”
接著她又對侍立旁邊的侍女們吩咐道：“你們先出去，沒有召喚不得進來！”
秦雲落座之後，剛喝了半盞茶水，水勝男帶著水明棟一起回來了。
秦雲連忙起身，按照禮數上前拜見。
水明棟見到秦雲不免有些尷尬，上一次秦雲上門拜訪的時候，他對秦雲心有成見不免怠慢，結果讓水逢霖氣走了秦雲。
後來才知道秦雲竟然是先天高手，而且還擊殺了屠萬雄，當時真是後悔莫及。
所以現在再次見到秦雲，他的態度熱情客氣了許多。
雖然這樣顯得很是勢利，不過水明棟作為一家之主，水家又是淩陽七大家中實力最弱小的一家，他的顧慮比較多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雲沒有浪費時間，客套了幾句之後直入正題，將大楚即將入侵淩陽以及上官家可能要投敵叛亂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水明棟，並且特意強調了自己在十萬大山裏麵的遭遇經曆。
水明棟聽完之後頓時愣在當場，看上去完全是傻眼了。
過了良久，他才澀聲笑道：“秦雲，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大楚入侵，上官叛亂，嗬嗬！”
水明棟笑得極為幹澀嘶啞，語氣裏也透露出對秦雲不大信任的意思。
這也是正常，畢竟秦雲說的兩件事情在淩陽城絕對是驚天動地，如果傳揚出去真不知道會掀起多麽大的風浪。
最重要的是，秦雲非常年輕，水明棟在心裏難免會猜測他是不是誇大其詞了，要知道這是年輕人常有的通病，當然不會輕易就相信了。
一旁的老太太不悅地說道：“老爺，我相信雲兒不會胡說八道，這件事情關係到淩陽城，也關係到我們水家的生死存亡，他是婉凝的徒弟，怎麽可能會害我們？正經是我們應該想想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麵！”
“我們水家上下千餘口人，生死可都是在你的一念之間啊！”
水明棟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頹然坐到椅子上：“不是我不相信秦雲，隻是這件事情關係實在太大，如果上官家真要是和大楚勾結叛亂，我們水家又能靠什麽去抵擋，現在城裏戒嚴城門封閉，我們想走都走不了！”
秦雲暗暗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這位師公優柔寡斷沒有一家之主應有的魄力，難怪水家在淩陽七大家裏位居末流，還不如老太太堅定果決。
不過眼下的局麵，他也很需要水家的助力，於是沉聲說道：“師公，我已經麵見徐敬業徐大人，準備向德川魯王求援，隻要在大楚大軍來襲的時候先清除內亂守住淩陽，相信一定能夠堅持到援軍到達！”
“但是守住淩陽城的前提是上官家的陰謀不能得逞，如果讓他們徹底掌握淩陽城，我們隻能是坐以待斃，所以我想請您在暗中聯絡王、謝兩家，同心協力想辦法打破目前的困局！”
水明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想起這兩天上官家異乎尋常的霸道舉動，他終於有點相信秦雲並不是在胡言亂語，水家真的有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事到臨頭，他反而鎮定了下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謝家家主和我是莫逆之交，王家盡管同我家結好，但是他們暗地裏和上官家也有勾連，所以我們隻能先聯絡謝家，還有歐陽家和上官家一直都不睦，歐陽家主雖然和我沒有多少交情，但是在這件事情上，相信他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還有李家...”
說著說著，水明棟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但問題是空口無憑，我們不能指望靠三言兩語說動他們來對付上官家，要知道城衛軍至少有一半掌握在上官手裏，上官家家臣高手眾多，還有兩大家結盟，絕不是輕易所能夠撼動的。”
水明棟的顧慮當然是有道理的，七大家經營淩陽長達數十上百年之久，彼此間關係錯綜複雜，不可能因為秦雲一個外人的幾句話，幾大家就會馬上聯合起來共同對抗上官家。
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獲得半點關於大楚入侵的消息，又怎麽會輕易相信秦雲。
哪怕是水明棟自己，要不是秦雲是水婉凝的親傳弟子又是先天高手，恐怕秦雲找上門來也會被當成瘋子給轟出去。
秦雲略一思索，說道：“這個倒不是問題，上官家封閉城門肯定是為了封鎖住城裏城外的消息，屆時等到大楚軍隊來襲再突然發難。”
“如果他們真是勾結到一起，彼此之間必然要相互聯絡，我可以潛出城外攔截信使，相信一定能夠拿獲可靠的證據！”
水明棟精神一振：“隻要有真憑實據，我完全可以說動其他三家，屆時推翻上官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我們是大燕子民，誰也不想淪為大楚的俘虜！”
假如淩陽城被大楚攻破，一般的平民百姓固然要遭殃，他們這些地方豪門也逃不了被連根拔起斬盡殺絕的厄運，除非像上官家那樣早早賣身投靠。
“不過...”他皺著眉頭說道：“現在淩陽城三門都被城衛軍把守不能出入，你如果強行離城恐怕會打草驚蛇，驚動了上官家那就麻煩了。”
秦雲淡淡一笑道：“師公放心，我自有辦法，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他離開城守府的時候，從徐敬業那裏抄錄了一份地下渠道地圖，隻要地圖不出問題，潛離淩陽城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那最好不過！”水明棟長歎道：“這次真是多虧你前來報訊，否則我們水家怎麽覆滅的都不知道，你去攔截信使，我會在暗中聯絡其他兩家！”
到了這個時候，水明棟終於顯示出了一個大家族族長應有的魄力：“我將竭盡全力，決不讓上官家的陰謀得逞！”
老太太拉起秦雲的手，柔聲囑托道：“雲兒，一切小心！”
秦雲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