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峰上,今日難得的熱鬧非凡,半山腰處的一片寬大廣場之中,數千人齊聚,在廣場之中,一些樓閣之內,還有著諸多劍宗的弟子在圍觀。

“父親,我真的能夠進入劍宗修煉麽,我看那些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師兄都好厲害,手執一柄利劍,輕易就可以將一塊丈許高的巨石跟劈成碎片了。”

壯碩的少年目露火熱之色,充滿了期待,卻又有些忐忑不安,不禁向靜靜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他的父親出聲說道。

曆年來,劍宗的招生考核隻是重在少年們與劍的契合度,天賦靈根倒是其次的。

不知道多少歲月以前曾有一個傳說,一名天賦靈根皆是凡級的少年,無論去到哪裏都被人鄙夷,受盡了世人冷眼,卻是極為出奇地被劍宗一名長老看中,親自收之為徒,傳授精妙劍法。

數十年後,盡管他的天賦靈根很差勁,修為也是不高,卻是擁有著一門鬼神莫測的劍法,尋常聖境強者不敢掠其鋒芒。

所以,劍神峰外千裏,被劍宗庇護的小城沒隔三年都會有著許多少年前來求師問道,希望自己也能夠得到劍宗強者青睞,得授高深劍法,成為名震八方的大人物。

今日,便是劍宗每隔三年舉行一次的招生考核大會,小城中但凡是年齡合適的天才們都是在父母的陪同下,來到劍神峰,報名參加考核了。

此時,無一例外,那些少年們稚嫩的臉龐之上有著火熱之色,雙目之中盡是期待與緊張。

“大柱,我相信你能行的,隻要你努力,就一定能夠成為強者,你也要相信自己!”

壯碩的少年正是羅大柱,他的父親羅雄自然是不會否決對方話語的愚蠢行動,而是給對方狠狠打氣。

“嗯~我能行的,我也要成為師兄們那樣厲害的強者,甚至是像長老那麽厲害!”

羅大柱得到了父親的肯定,緊握著拳頭,目中有著憧憬之色。

他的心中正埋著一顆強者的種子,隻要澆灌得好,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乃至於長成參天大樹。

“嘁~就你這種貨色,還想要成為強者?我看你是白日夢做多了,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樣吧,哈哈!”

此時,一道陰惻惻的笑聲響起,卻是小城中為數不多的大家族之一,李家的少主李勝仁。

他雖然自幼有著先天性的殘缺,卻是在劍宗長老的指點下,花費了諸多資源之後,不僅是痊愈了,反而是擁有了強悍的體魄。

別看他現在有些麵黃肌瘦,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力氣可是大得很,能夠輕易幹翻一頭成年大水牛,一拳之下就算是豹子也得斃命。

他家資金富裕,而且身為家中獨苗,甚是得到父母寵愛,族人也是百般遷就,所以他行事也是有些囂張跋扈,除了沒有殺人放火,欺男霸女的事情卻是沒有少做。

隻是礙於他的身份地位,小城中的平明百姓不得不忍了下來,心中敢怒不敢言。

李勝仁的父親李萬機和羅雄算是同輩,小時候和他的性子差不多,經常惹是生非,羅雄的體魄極為壯碩,加上年少無知,一時衝動之下,為了一名夥伴出頭,將之狠狠揍了一頓。

自從那時候開始,李萬機和羅雄便是徹底敵對了,所以,兩家之人隻要一見麵,便是針鋒相對。

“病秧子,熊樣是在說誰呢?”羅大柱雖然老實,但對於這個李家公子卻是沒有什麽好感,聞言,心中瞬間怒火升騰,雙目怒瞪對方。

“熊樣自然是在說你呀,不過,你敢如此說我,怕是沒有吃夠苦頭是吧?”

李勝任陰惻惻地看向羅大柱,他最是痛恨別人叫他病秧子,此時怒火升騰,不禁揚了揚沒有幾兩肉的拳頭,從牙縫裏透出聲音道。

“哦~原來熊樣是在說我,嗯,我決定了,以後不叫你病秧子了,就叫你熊樣,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羅大柱雖然看起來四肢發達,但頭腦卻是不簡單,最起碼一些小聰明還是有的,此時正意味深長地看著對方,故意拉長了聲音說道。

“哈哈~羅大柱,想不到你這貨看起來那麽憨厚,原來卻是如此腹黑,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這時,有著數道笑聲響起,正是小城之中和羅大柱關係莫逆的小夥伴,他們不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更是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姐妹。

昔時年幼,李勝仁公子可是沒少欺負他們,每次他們都隻能夠默默忍受,有一次,羅大柱剛好撞見了他們被欺負的一幕,一時頭腦發熱,竟是選擇了李勝仁開戰。

那時候,李勝仁體弱多病,欺負人隻是仗著家中權勢,怎能夠敵得過威猛雄壯的羅大柱?

所以,那一次,李勝仁公子被揍得很慘,幾乎是哭著爬著回去的。

這件事情有著不少目擊者,傳出去後,讓得整座小城都震動了,誰也不曾想到,羅大柱這傻大個竟然敢對李家公子出手,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不,應該說他就是一頭熊,畢竟同齡少年郎中,就屬他的身材最大塊,不過十歲左右,都比得上尋常的成年大漢了。

那時候,李家震怒無比,李勝仁可是他們家中的唯一獨苗啊,竟然被人打成這個樣子,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

但是,他們又不敢舉族出動教訓羅大柱,怕會落下以大欺小的口實,被人投訴到劍宗就麻煩大了。

隻是,李家之中或許是因為血脈問題,幾乎各個都是那麽瘦小,很難有著能夠在體魄上媲美羅大柱的,想要讓後輩小子找回場子,卻是幾乎不可能的。

這個屈辱他們隻能夠默默忍受了許久,直到李勝仁公子得到劍宗長老贈予的治療之方,先天殘缺痊愈之後,才終於是借助體內龐大藥力的爆發,狠狠教訓了羅大柱一頓,出了一口憋了幾年的怨氣。

今日,李勝仁和羅大柱再起矛盾,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服氣誰,眼看就要再次向從前那般,要開戰了。

“你們這些可惡的家夥,竟然敢惹怒了我,你們死定了!”

李勝仁公子胸膛在劇烈起伏著,足可以想見他的怒火究竟是有多麽的熾盛,他的雙目之中也是有著血絲彌漫,像是在下一刻,就會對羅大柱等人出手。

“大家靜一靜,劍宗招生考核,禁止喧嘩,否則,將會被剝奪考核資格,並且驅逐出境,終生不得踏入劍神峰半步!”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宛若一盤冷水瞬間澆在了眾多少年的頭上,讓他們激憤的情緒瞬間平靜了下來。

眾人紛紛站直了身體,肅穆地看向廣場中心,那裏有著一座演武台,是平時劍宗弟子切磋比劍的地方。

此時,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幾名劍宗長老十分悠哉地走上演武台,一些劍宗弟子,則是在搬著桌椅緊隨其後。

“開始了開始了,這一次,我一定要被劍宗錄取,要成為名震八方的強者,享受世間無盡榮譽!”

諸多少年們稚嫩的臉龐上的火熱之色更甚了,恨不得第一個衝出去進行考核,卻是礙於劍宗的規矩,不敢輕易造次。

“咳咳~各位千山城的鄉親父老們,很榮幸,我劍十六能夠又一次站在這個台上,主持這場招生考核,我想,有著這麽多年的經曆,大夥們都是知曉我們劍宗的規矩了吧?”

演武台上,幾名靠著坐在椅子上,一些劍宗弟子則是站於兩側,說話的,是坐在最中央的那名老者。

劍十六並非是他的名字,或者說,他並沒有名字,這隻是他的代號。

因為,在不知道多麽久遠以前,在未進入劍宗的時候,他是一名孤兒,是在千山城中吃百家飯長大的。

後來,他為了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參加了劍宗的招生考核,資質並不算太出色,但仍舊是被錄取了。

這麽多年來,他本著笨鳥先飛早入林的原則,一直勤奮努力修煉,終於是憑借精妙的劍法得到宗門高層讚賞,被賜予劍姓,並且成為了劍宗的外門執事,負責主持招生考核以及每隔一段時間的劍法講解。

劍十六對於劍宗有著深深的感激之心,若不是劍宗,怕是他的一生便是要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死在街頭。

他對於千山城的子民同樣是有著深深的感激之心,若非是那些父老鄉親給他飯吃,他早已餓死街頭,怎能夠活到十六歲參加劍宗的招生考核?

“十六執事太客氣了,能夠讓您主持招生考核,是我們的榮幸!”諸多千山城的百姓們不敢因為劍十六的出身和昔年族中祖輩對其的恩情就驕縱,紛紛躬身行了一禮,謙遜地道。

即便是李家族長和李勝仁,在此時也是收起了傲嬌的心,不敢有絲毫高傲之色,相反的,比起別人,他們更是客氣了幾分。

“嘁~”

見到了李家兩父子的模樣,眾人紛紛在心中鄙視了一番,這對欺軟怕硬的父子,也真是夠了。

“嗯~既然各位都沒有什麽疑問,那麽,此次招生考核便開始吧!”

劍十六微微一歎,時光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眼前的這些人已經不再是昔年施恩自己的那些,雙方的身份也是隨著他的修為逐漸高深而拉遠了,過去的回憶隻能夠緬懷了。

“這是劍碑,相信許多人都見識過,我們劍宗的招生考核並不是很看重天賦靈根,隻要你們將手放在劍碑之上,從劍碑的反應測出你們與劍的契合度就可以了!”

劍十六隨意揮手間,隻聞轟隆一聲響起,一座高達三丈許,寬有七尺的石碑便是聳立與廣場之上,宛若一柄石化的神劍,正在散發著無盡的鋒芒。

“三日前各位已經報名,接下來我讀到名單的少年們,請上來測試你們的契合度吧!”

緊接著,他拿出了一份冊子,上麵記載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怕是有千多個,都是報名參與招生考核的少年郎們。

“第一個,狩侯,請上來測試吧!”

“到!”

隨著劍十六的聲音響起,隻聞一道激動的稚嫩聲音回應,那是一名瘦弱的少年,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身手卻是矯健地很,快速從人群之中走出,像是一隻活脫脫的靈猴,不過是三兩下便是攀上了高達丈許的演武台。

“稟十六執事,我就是狩侯!”

瘦弱少年稚嫩的臉龐上有著興奮無比的笑容,他的額頭上更是有著點點汗漬,可見其心中是有多麽緊張。

狩侯也是一名孤兒,他的父母早已在外出狩獵之時葬身獸腹了,隻能夠在小城之中吃百家飯長大。

但是,他還有一個堂叔,是劍宗的一名外門執事,早早的就幫他報名了,所以他的測試排名是第一位。

“嗯~去測試吧,把手放在劍碑上即可!”

劍十六聞言,目中有著一抹讚許之色,嚴肅的臉龐之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嗯!”

狩侯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便是帶著激動之色,重重點了點頭,隨即邁步向劍碑走去。

劍碑極為高大,有著磅礴的劍意鋒芒,阻擋了他的腳步,此時,狩侯就像是一葉扁舟,闖**在無邊無際,且波濤洶湧的洋洋裏,行動受阻,前行十分艱難。

隨著每一次艱難邁出步伐,他的額頭之上便是有著更多汗漬出現,逐漸的變成了黃豆大小的汗珠,順著稚嫩的臉龐滴落在地上。

但是,少年等了許久,才終於是等來了這個機會,而且每一個人的人生中,也僅有這一次機會,為了能夠進入劍宗,如同堂叔那樣成為一名劍道強者,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無懼,又遑論了此時的些許阻力?

“喝~”

狩侯卯足了力氣,竟是往前大邁了三步,此時,他距離劍碑不過是尺許距離而已了。

他有些清瘦的身軀在強大的壓力下有著輕微的震顫,就好像隻要他撤去雙腳的力量,就將要被直接掀飛了出去。

他懷著些許的忐忑不安,更多的是一種期待,對於美好未來的憧憬,緩緩伸出了小手,最後雙目驟然變得堅定,向著劍碑重重印了下去。

短暫的平靜,無論是台上台下,諸多圍觀者們都是屏息靜氣,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終於,眾人雙目驟凝,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下,隻見劍碑之上轟然爆發出炫目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