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者和滅世者?”
劍小白在房中仔細聽著大天狗和森羅魔皇等人的對話,心中也是震撼萬分。
自古有言,天道無情也無親,誰曾想到,主宰天地的,竟然會是某一族的生靈?
九幽的天地尚且有著主世者和滅世者的征戰,那神州大地,是否也同樣存在這種情況?
若真是如此,那為何當初魔頭降世之時,隻有天道意誌受創陷入了沉眠,而所謂的滅世者,卻是不見蹤影?
若是當時永恒聖域的主世者和滅世者共同抵抗外敵,必然不會那麽輕易就被三十六位魔頭成功侵占,甚至最後險些徹底沉淪吧?
劍小白想不通,他不知道神州的滅世者和主世者是誰,他隻是知道,現在的天道意誌,對他敵視,要取他的命。
若非是他跑得快,先一步進入了通天塔,隨後通過時空通道進入九幽,怕是早已經死在了天道意誌手中。
他不甘,眾生生而平等,存在既是道理,為何他要為天地所不容?
他早晚有一日會打回去,質問執掌神州天地大權的那位,就因為他擁有著神魔血脈,是神州萬靈的異數麽?
但他曾救萬民於水火,將入侵的魔頭盡數斬殺,如此豐功偉績,還不如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麽?
“孩子~”
這時,洛傾城來了,她的雙眸之中,有著一抹愧疚,一抹自責。
劍小白沒有回應,仍舊是將頭埋在被窩裏,他的心緒很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曾幾何時,他也羨慕江川,含著金鑰匙出生,讓他可以為所欲為,絲毫不用顧忌,哪怕是招惹了麻煩,也有家族為其善後。
他也曾羨慕秦曉嵐,有一個溫馨的家,還有著超然的天賦,年紀輕輕,已然名動八方。
他什麽都沒有,不僅沒有父母,連靈根都沒有,受盡世人冷眼,被眾多同輩欺淩。
別人的童年是歡樂的時光,多姿多彩,他的童年隻有兩種色彩,黑與白,造就了孤獨。
他曾恨自己的父母,即便是再窮,他隻要有一口氣在,就能夠混得飯吃,卻能夠享受到父母溫馨的關懷。
而不是生了他,卻拋棄了他。
盡管後來他知曉了當年的事情,但他仍舊是無法原諒劍無悔,不是他記仇,不是他小氣,隻是他破不了童年的陰影。
現在的他確實強大,同輩之中幾乎堪稱無敵,狂暴之後,皇者也不可阻擋。
但他仍舊是沒有享受過母愛,也是被天地拋棄的孤兒。
他是被拋棄的可憐人,被父母拋棄,被天地拋棄,世間雖大,卻難有一個溫馨的家。
此時見到了洛傾城,他已經猜到了,對方正是他的母親,是導致他被天地唾棄的根源。
他的體內,流著半神半魔的血液,是劍無悔和洛傾城的禁忌之戀,導致了他要承受一切惡果。
“孩子,你是否在恨我?”
洛傾城走到床邊,看著劍小白賭氣的模樣,她也是無奈。
她確實是個禍害,連累劍家遭受秩序者陣營強攻,讓自己剛出生的孩兒無法和普通人那般享受到母愛,更沒有家的溫暖。
但這一切,卻非她所願。
若可以,誰不希望能夠有一個完整的,溫馨的家?
隻是天道無情,不讓他們如願,迫使他們不得不相隔兩界。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在魔域見到自己的兒子。
不過,此時她也是明了,必然是她和劍無悔的禁忌之戀,讓劍小白的命途多災多難。
此時出現在魔域,必然不是巧合,而是有著某種因素促使。
“我不恨你,我隻恨我自己,天地不容,神魔共棄,嗬嗬~我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劍小白少有的消沉,堅毅如他,這一刻眼角也是有著晶瑩,這是苦澀的淚,是他過往的辛酸。
誰能夠體驗得到,自己被天地唾棄的感覺?
當世之間,唯有他!
在神州時,他被複蘇的天道意誌追殺,欲要將他碾死。
來到九幽後,被冠上天譴之人的罪名,誰能殺他,可得證皇位。
天地雖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淒涼?
“孩子,有娘親在此,神魔不敢棄你,天地也得懼你,無論是誰,皆不能犯你!”
洛傾城坐下,想要伸手攬住劍小白,她能夠感覺得到後者的孤寂,還有心酸苦楚。
“娘親?”劍小白自嘲一笑,什麽時候,他也能夠喊出這個稱呼了?
還記得,在赤火城時,一個個同輩之人都罵他為野種,雜種,他不甘,卻隻能默默忍受。
傳說中隻要見到流星,對其許下願望,未來就會實現。
無數個夜晚,他仰望天穹,隻為了保留弱者僅存的一絲希望,但一夜又一夜,他失望了,也絕望了。
心裏的傷,心裏的痛,除了他,沒人知曉,即便是秦曉嵐也不知曉。
每一次被人欺負了,他就獨自躲在樹冠上,一個人承受傷痛。
不僅傷痛,心也痛。
他對待任何人,都顯得嬉皮笑臉,隻是他想要用最燦爛的笑容,去遮掩內心最傷痛的回憶。
直到後來,他遇到了神秘的貓蛋,才逐漸改變了人生。
但改變不了的,仍舊是他心中的傷,黑暗的童年,成為了他一生無法愈合的傷痛。
“孩子,娘親也是迫不得已才離開你,不要怪娘親好不好,娘親也好心痛,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想你,想你是否健康長大,想你是否已經婚娶,孩子......”
洛傾城輕輕伏下,隔著被褥感覺著劍小白的呼吸,感覺著劍小白的心跳。
她的眸中有著愧疚,更多的是慶幸,是幸福的淚水。
天地難爭,當初通往九州的通道早已經閉合,她這輩子都難以跨越兩界障礙,再次抵達九州。
想要母子重逢,一家團聚,不過是無數次夜裏的幻想。
天可憐見,是命運讓兒子跨越了神魔界限,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多麽希望劍小白能夠喚她一聲母親,而不是現在這種讓人痛心的神色。
她愧疚,孩子剛剛滿月,就不得不分隔兩地,給不了他一個溫馨的家,現在她想要彌補,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我有些累,想休息了,你......走吧。”
劍小白無數次渴望有朝一日能夠見到自己的母親,能夠投入母愛的懷抱,現在洛傾城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卻是不知該怎麽把母親兩字喚出。
他感覺難受,往日的傷痛,和孩時的渴望衝突,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要逃避,但又不舍,萬一這是夢,他不希望夢醒時繼續承受孤獨。
“孩子,母親等你,有母親在,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洛傾城不舍,但也知曉這事情急不來,當即伸手輕撫了劍小白額頭,隨即強忍著不舍的情緒離去。
“母親,洛傾城......”劍小白悄悄挪開被褥,看著那道幻想了許多次的身影,目中有著掙紮。
此時,外界早已經平息了,大天狗族在宣布了驚世駭俗的消息之後,便幹脆利落地離去。
諸多圍觀的群眾和天才們也都離去了,他們一個個迫不及待,想要將森羅帝都的事情告知親朋好友。
總的來說,這幾日,森羅帝都總共發生了三件事。
其一,天神府之主劍小白力戰森羅魔皇和摩羅大帝兩位皇者,最後生死不知。
其二,洛傾城強勢碾壓同輩天才,彈指間將閻羅帝女蕭奈何敗於掌下,更揚言皇者來犯,也照殺不誤,雖不是皇者,卻有著堪比皇者,甚至是更強大的戰力。
其三,大天狗族的邀約,輪回更迭,主世者與滅世者之戰。
三件事情,每一件都是驚世駭俗的,一旦傳播開來,必將會在九幽魔域掀起一股驚天浪潮。
“先祖,尋我來有何事情?”
大廳中,森羅魔皇和諸多元老齊聚,洛傾城淡然走進,淡聲問道。
“大膽~洛傾城,枉你身為森羅帝女,卻是包庇創傷了魔皇的天神府之主劍小白,究竟是何居心?”
一名元老已是拍案站起,厲聲喝道。
昨日夜裏一戰的結果,知曉的人並不多,因為在洛傾城出劍破開摩羅大帝場域的刹那,爆發出來的力量,除了半步皇者以外,盡數昏闕過去了。
但少有人知,並非是沒有人知,天才戰和大天狗的事情相繼過去之後,森羅皇族的元老們終於是前來發難了。
至於森羅魔皇,也是高坐首位之上,麵目冷淡,顯然也是想要質問洛傾城。
無論怎麽說,他也是後者先祖,哪怕現在後者成就再大,也得敬他幾分,否則就是欺師滅祖之徒。
“各位元老,魔皇先祖,傾城她還年輕,必然不是有意為之,還請各位......”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美婦趕緊從一側走出,對魔皇以及眾多元老拱了拱手,想要解釋。
“行了,洛天涯,你身為皇族之主,卻是縱容你的女兒包庇傷害魔皇的敵人,你這皇族之主的位置,幹脆此時一並讓出吧!”
又有著一名元老出聲,打斷了中年男子的話語。
中年男子和美婦正是洛傾城的父母,洛天涯,柳雲依,此時兩人聞言,眉頭皺起,目中怒火醞釀。
在二十年前,便是這些人,宣判他們的女兒洛傾城,將她鎮壓塔下二十年。
現在,又是這些人,不僅是要再判洛傾城,還要剝奪了他的皇族之主位置。
對於這麽個掌權者的位置,他並不稀罕,平日裏毫無做主權力,每一項決定都需要通過元老會,不過是如同傀儡一般的存在罷了。
但是,想要再次傷害洛傾城,這絕對不行!
“魔皇,還有各位元老,你們此時,是否有些過分了?”洛天涯冷眼看向眾人,淡聲說道。
“過分?嗬嗬~洛天涯,難道你不知道,包庇敵人,罪同判族麽?”一名元老冷笑。
“二十年前,因為一點芝麻小事,你們便鎮壓了傾城二十年,現在,更是因為一點小事,便要給傾城冠上判族的罪名?”
洛天涯淩冽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心中怒火升騰,他現在才發現,這些所謂的元老,太陌生了,甚至陌生得讓他對這個家族的最後一絲歸屬感,都被湮滅了。
判族之罪,罪當淩遲,那名元老膽敢這麽說,魔皇並沒有出聲,顯然是有著這個打算。
“小事?嗬嗬~身為帝女,不知潔身自好,鎮壓二十年算是輕的了,至於此次包庇敵人,更是罪該萬死,難道你還想為她開脫?”
先前出聲的那名元老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早已經掌握了眾人的生死大權。
“潔身自好?包庇敵人?嗬嗬~”洛傾城笑了,笑容很冷,並且帶著一抹諷刺之色。
“洛傾城,你笑也沒用,如此大罪,等下你就笑不出來了!”一名元老出聲道。
“嗬嗬~你們這些人整日高高在上,主宰族中生殺大權,怕是也不知道死亡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吧?”洛傾城意味深長地看了眾人一眼,輕聲說道。
“你什麽意思?”魔皇終於出聲了,卻是凝望著洛傾城,聲音有些冰冷。
他是森羅守護神,是森羅域至高無上的存在,但他發現,自己的這個後輩子嗣,似乎並非隻是對他不敬,更有不忠。
“什麽意思?你們想要殺我,何必找諸多借口,盡管來找我便是,看看最後誰生誰死!”洛傾城輕蔑一笑,現在,她對森羅魔皇根本沒有一點好感。
先祖就該庇護後代子孫,但森羅魔皇卻是根本做不到,他看重的,隻是自己的利益。
二十年前洛傾城失身之事讓他臉上蒙羞,看在對方身為帝女的份上,他們‘慈悲為懷’,鎮壓了她二十年。
現在,劍小白身懷禁忌之力,讓魔皇忌憚了,因為這股力量能夠讓皇者隕落。
所以,他們現在要對付劍小白,要將之斬殺,以絕後患。
身為皇者,卻是沒有屬於皇者的胸懷,皇族的眼中,也隻有利益二字的存在。
她已經失望了,不,在二十年前,她就對這個皇族不再抱有希望。
她的歸屬感,隻是在父母身上。
“洛傾城,如此以下犯上,罪加一等,你這是自尋死路!”一名元老怒喝出聲,已是抬起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想要鎮壓洛傾城。
“哼~敢出手對付我女兒,當我不存在麽?”洛天涯拾步而上,一掌轟出,與那名元老碰撞。
轟隆隆的聲響傳出,大殿震**不安。
“哼~”魔皇怒哼出聲,一股無上皇者之威散發開來,震退了交手的兩人。
“想要動我可以,我一概接著,但你若敢碰我親人,休要怪我斬盡殺絕!”
洛傾城手中頓現驚人寒鋒,伸手一指,淩冽的鋒芒隔絕了皇者的氣勢,將洛天涯和柳雲依護於身後。
年輕一輩的最強者,至高無上的皇者,二者相互凝望,僵持,烽火止於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