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王則一步一步走來,仿佛沒看到眾人,也沒看到被他一劍打飛的焦同化。突然,王則身形一挫,吐出一口血,踉蹌跪地,暈了過去。

“王則。”

何長老大驚,立刻搶上前。

……

等王則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返回長山宗的路上了。見他醒來,何長老停下褐尾追風鷹。

“你感覺如何。”何長老關心地問道。

王則語氣平淡:“還好。”

何長老看了一眼藏書閣長老,內心苦澀。還好,怎麽可能會好?人人都以為王則進入靈地之後得到莫大的機緣,誰又知道圓滿的表相下竟是催命。

王則之前暈倒之跡他就檢查過,如今的他,早已身心俱裂,竟比他一年前預料的還要嚴重。就算用寶藥續命,也活不過五日了。而且,到了這種程度,已經是藥石無醫,走投無路。就算現在再散盡修為,不碰劍道,也已經不會起作用了。走投無路,真真正正的走投無路。

剛剛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何長老氣急之下幾乎都想質問,為什麽沒有突破?就算是一品天賦,哪怕是個凡人,在何伏山靈地,他也不該不突破。可是修為這種事,又能質問誰呢?是了,何伏山二次噴發,王則沒有進入靈池的鑰匙。氣急之下,何長老差點就要指著棲霞山莊的鼻子質問。問問他這是提供的什麽名額,棲霞山莊的報恩方式難道就是這樣的?

可是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他也知道這事不能全怪棲霞山莊。隻是王則,太讓人心痛了,老天不公啊。

王則的現在,可以說是達到了鍛體境內萬中無一的極致,鍛體境能突破的都突破了,能提升的都提升了。古往今來,讓多少天驕望塵莫及的他都做到了,但是偏偏,偏偏就是不能突破。就算是再差的天賦,也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啊。

那麽,就隻有一個解釋了。天妒英才,老天不讓他突破。

藏書閣長老滄桑的麵容上不顯,但眼睛裏也難掩悲痛。

王則神色淡淡,看了看他現在所在的位置,突然說道:“我想回家一趟。”

何長老歎息道:“我們送你回去。”

藏書閣長老和何長老知道王則時日無多,這才不敢耽擱,連夜趕路。就是希望讓他與家人見最後一麵。

王則卻淡淡地搖搖頭:“多謝長老好意,不必了。我想自己回去。”

“可是你的時間,”何長老想說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自己回去怕是趕不上見家人最後一麵,但話說到一半,竟忍不住再說下去。

王則卻無所謂地笑了笑:“沒關係,我不趕時間。”

“你。”

看王則的表情,聽他說話。何長老心中一駭。直覺王則打擊太大,已有癡傻之相。

王則卻不再給何長老詢問的機會,直接站起身來分別行禮:“兩位長老的恩情,弟子沒齒難忘,這就拜別了。”

王則如此,何長老竟心中梗塞,說不出話來。心中陰鬱,難以舒發。

真到這時,藏書閣長老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你後悔嗎?”

王則直接搖頭:“不悔。”

藏書閣長老又問:“那你的初心呢,你是否依然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聽藏書閣這麽說,王則突然頓住,眼神看向遠處的天空:“我不知道。”

說完,王則再次拜別,轉身離開。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何長老忍不住說道:“以他的時間。等他趕回魯陽城,怕是,”

藏書閣長老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

最終,藏書閣長老說道:“我要去一趟極武城,何長老,你還回宗吧。”

“你。”

何長老看向藏書閣長老。

藏書閣長老也不多說,直接躍上坐騎,乘風而去。

何長老看看藏書閣長老的方向,又看看王則的方向,最後隻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王則一個人走在路上。慢慢地往魯陽城的方向。

此時的他什麽都不想,甚至速度也不快。就這麽用腳程,一步一步地走。

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才有一輛馬車,幾匹馬匹經過。卷起一陣煙塵。

因為王則此時的形容並不出彩,甚至衣著氣神,都和落魄的普通人沒有兩樣,所以,也沒有引起什麽關注。

王則沉默地走路,偶爾看看遠處的樹林山貌,隻是隨意地看看,也沒有什麽表情。

就這樣走了半天,天下突然下起雨來。王則找了個廢棄的草屋避雨,直到雨停。然後出來繼續走。

晝夜不停,遇到城就進城,遇到客棧就吃飯。甚至遇到商店還會買點東西。雖然王則腳程不快,但是這麽不間斷地走,離著魯陽城也越來越近了。

直到這天,又下起雨來。王則慢吞吞地在雨裏走了一陣,看到茅屋,就去避雨。隻是這一次,茅屋裏除了他。還有不少其他人在避雨。生火,談天,嘈雜聲不斷。不過對王則來說,卻也沒什麽差距。因為他早已充耳不聞。

“黑馬,我們的大黑馬。”

突然有人衝著他大叫,一副驚喜的表情。隻見一個武者激動地看著他。

王則感覺到麵前有人,就停下腳步。茫然地抬頭。

那武者興奮起來:“真的是你。”

見王則表情茫然,那武者頓時有些尷尬:“那個,您不認識我,我叫鄭武強,是當初您的支持者之一。”

那鄭武強的身邊還有幾個同伴,全是鍛體九層,十層的武者。看上去實力也算強勁。

鄭武強興奮異常,高興地跟同伴介紹:“這就是王則,我們那一界南濟劍會最大的黑馬。”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了過來。顯然早已聽過王則的名字。如今看到本人也有些驚訝。

鄭武強當初是最支持王則的人之一,當初在看台上,他可是見證了他的每一次戰鬥,從那以後,王則就是他最大的崇拜對象。這次好不容易遇上,自然難掩激動之情。

“您是一個人出來遊曆的嗎?我們也是出來曆練的。能夠看到您實在是太幸運了。當初在南濟劍城,我到現在還記得您的比鬥。每一場都記得。”

鄭武強語無論次地說著。

直到這時,王則才終於慢慢地抬起頭來,南濟劍城。王則腦海裏的弦似乎被撥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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