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杜家的內情

這個標記好像黑暗裏的一盞路燈,讓我信心倍增。我馬上認真的朝前走,很專注的分辨岩壁上會否還有其它遺留下來的標記。

走的時間愈長,我就愈加肯定,在每一處岩縫密集的地方,總會有一個岩縫的入口留有標記,我就順著這些標記朝既定方向走。這樣一來就節省了很多摸路的時間,我走的很快,暫時把疲憊什麽的全部都拋在腦後。

這條路和我之前走的路不一樣,我沒有再見到陳然的屍體,但是可以預感到自己距離出口那邊越來越近。中間的過程有點漫長,不過沒有什麽可說的,很靜,也走的很順利。我沒辦法一直摸黑走路,所以手裏微弱的手電光在通道裏就是很明顯的目標。

我一直是在苦苦支撐的,當我不知道前後看到多少標記之後,一直沉寂的岩縫通道裏,猛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衛大少......”

聽到這聲音,我再也忍不住了,噗通一聲就趴倒在地上,我感覺我的眼角濕了,但是卻沒力氣抬手去擦。

和尚和麻爹馬上把我抬到一旁,他們帶著充足的給養,尤其麻爹,背包裏全是吃的。我再也不用吝嗇食物,差不多兩口就吞掉一個牛肉罐頭。

吃東西的時候,我就看到小胡子坐在空間的角落裏,而且他腳下伏著一個雙手被綁的很結實的人。我搖搖晃晃的捏著罐頭走到他身前,那個被綁的人抬頭看了看我,我馬上一怔,隨即就冒出一團怒火,直接把罐頭盒子摜到他臉上。

杜宇的臉仍然很白,但是頭發已經亂了,他臉上淌著罐頭盒裏殘餘的汁液,很無奈的對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小胡子他們是怎麽把杜宇按住的,不過和尚跟我完全不一樣,杜宇看樣子吃了一些苦頭,半邊臉都腫了。

我心裏就有一種報複後的快感,如果不是這家夥,我怎麽可能被折騰的這麽慘。我恨恨的看了杜宇幾眼,然後把目光轉向小胡子。說真的,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心裏就覺得非常安穩,好像天塌下來都不用害怕。

不過我馬上就發現,小胡子的臉色有點不正常的蒼白。他的左臂半截袖子都被撕掉了,纏著一圈繃帶。

“你怎麽了?受傷了嗎?”我把杜宇踢到一邊,蹲在小胡子麵前,看著他的臉和胳膊上的繃帶。

“我沒事,你回來就好。”小胡子笑了笑,他沒有更多的表情,這種笑已經是極限了。我能從這淡淡的笑容裏看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寬慰。

我就坐在他身邊,盡力的恢複體力,順便交談了一下。其實小胡子早已經破掉了石洞裏的蓮蓬陣機關總樞,但是沒有很合適的工具,弄不開堵著洞口的石板。我被杜宇抓走之後,和尚衡量了一下,趕著去先救小胡子。

他們想辦法弄倒了石板,被困在裏麵那麽久,小胡子已經完全摸清了石洞內部的情況,而且在心裏勾勒出了計劃。他知道那個巨大的“保險箱”裏十有八九藏著西夏銅牌,所以冒險用炸藥一點點炸出了洞。

銅牌確實在大門內部,小胡子費盡周折拿到了,但他付出了一些代價。一條蟲子鑽到了他體內,和我一樣,是順著左手手背進去的。遇到相同的情況,小胡子就比我狠的多,他可能知道這種蟲子不是善物,蟲子鑽進入的同時,他就直接下刀把蟲子挖了出來,連帶著挖下來一大塊肉。

我提到了那個大門內部的鐵索,小胡子當時也很想看看,但是時間緊,而且很危險,他沒辦法把那麽粗一條鐵索給拉出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就感覺左臂隱隱的發痛,小胡子看了看,微微皺眉。他叫我忍住,然後拿刀子把我手臂上那個鼓起的小肉包給挑破,真的很疼,我一個勁兒的倒抽涼氣。肉包被完全挑破的同時,小胡子用手順著我的胳膊一推,一團膿血一般的黑水就從傷口噴了出來。

這團黑水被擠出來,胳膊立即就感覺輕鬆很多,和尚幫我敷了藥。我讓他把杜宇帶的遠一點,然後和小胡子說了當時脫困時發生的事情。

之前因為情況危急,隻顧著逃命,沒有細想一些問題,現在回想一下,就感覺事情不對勁,那個放我走的杜家夥計,說自己是杜青衣的人。

“他可能真的是杜青衣的人。”小胡子聽完我的講述,就低低的說了一句。

“這是什麽意思?”我很不明白,問道:“杜連,杜宇,還有這次來雲壇峰的,不都是杜青衣的人嗎?”

“不一樣。”小胡子搖搖頭:“他們是杜家的人,但不是杜青衣的人。”

小胡子講了些事情,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真的沒想到杜家會是這個樣子。

杜家從過去到現在,一直是圈子裏排的上號的家族,除了一些特殊的曆史時期,他們一直都是很活躍的。從外麵看上去,杜家好像鐵板一塊,杜青衣是絕對的領袖。但事實上,杜家內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湧動起一股很激烈的暗流。

杜青衣被確立為杜家首領,應該是在杜年那一輩的事。在杜年當家做主的時候,杜家沒有現在這麽大的勢力和名氣,就是因為杜青衣嫁過來,帶來了不少財富,再加上她本人很能幹,才漸漸讓杜家的勢力開始急劇的膨脹。

杜年死了之後,他的叔伯兄弟總體還是很服杜青衣的。杜家內部總體是兩大部分,一部分是杜家本家的成員,另一部分則是杜青衣娘家的人。

過去,杜青衣能夠壓得住陣腳,兩個大團夥之間關係比較融洽。但是時間過的太久,那些力挺杜青衣的老家夥們差不多都死了,再加上杜青衣本人也老的夠嗆,所以家族內部就漸漸出現了一些不穩定的征兆。

應該說,杜青衣娘家,也就是唐家的人,還是聽命她的。不老實的,是杜家本家人,這些人的首領叫杜國魁,是杜年的侄子。

杜國魁開始暗中玩貓膩的時候,杜青衣並不是沒有察覺,但是從大局和親情著想,她隱忍了很多。這種隱忍讓杜國魁越來越肆無忌憚,在家族名下很多檔口和盤口上做手腳,控製了幾條很重要的線,也控製了相當一部分收入。

杜青衣畢竟是老了,年輕時那股狠勁兒削減了很多,當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杜國魁基本上控製了杜家內部一大半的財力和人力。不過他想要短時間內完全吃掉杜青衣也不可能,因為唐家還有相當的實力。所以家族內部的這兩個大團夥就要不停的鬥爭,又要不停的妥協,用來維持一種比較微妙的平衡。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反正杜家的形勢要比其他家族或者團夥複雜一些。杜青衣和杜國魁都可以代表杜家,一家兩主。

“如果這樣的話,那杜青衣對我們是沒有惡意的,作祟的是杜國魁。”

“是。”小胡子看看被拖到另一個角落裏的杜宇,說:“這個人是杜國魁最小的兒子,我們留在外麵的人被他們撲了,想要脫困,全要靠他。”

杜宇落到和尚他們手裏,肯定被逼問一些事情。但是這個人很硬氣,而且聰明,威逼利誘都沒有用。

“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雲壇峰,形勢比你想象的要複雜一些。”小胡子慢慢站起來,摸了摸自己左臂上的傷:“杜宇多少說了一點內情,他們的信息,也是從廖半仙那裏弄來的。”

小胡子很想搞清楚一些情況,尤其是杜家隊伍裏兩個不明來曆的人,他覺得這非常重要。因為趟進這汪渾水裏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不少人都開始從暗地裏跳到明麵上。廖半仙解讀出的路修篁手劄信息不僅僅賣給了我們,還提供給了其他人,這樣的用意現在看起來就比較惡毒,明顯是想挑逗著大家在這裏火拚。

不過杜宇僅僅說了廖半仙的事,至於其它隱情,他一個字都不肯說。因為還要靠他去爭取主動,借此脫身,所以暫時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我們動身之後,杜宇想要耍無賴,但是這一招對小胡子還有和尚根本沒用,尤其是麻爹,一輩子沒吃過虧的人,杜宇一不老實,麻爹的大巴掌就帶著風抽過去。疼痛能忍得住,但是被人揪領子抽嘴巴,這種恥辱就沒法忍,杜宇跳了幾下就漸漸老實了。

接下來的路就比較好走了,我們一口氣從這裏走到了當時第一個遇見的空間內,然後跨過兩米的台階,順著岩縫朝山體洞口那邊走。剩下的杜家人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但他們肯定會死死的守著這個出口。

我感覺到一股很新鮮的空氣撲麵而來,那個洞口已經可以看見了。和尚拖著杜宇走到洞口旁,他很大膽,就站在洞口那裏,一隻手拽著杜宇,把他拉到洞外,淩空提起來。

“主事的露個麵。”和尚咧著嘴巴朝遠處喊:“你們時間不多,我提不動他的時候,就要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