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左手和門的關係 三

麻爹和小胡子的臉都很冷,暗中較著勁兒,一左一右把我擠在中間。.張猴子趕緊過來拉架和稀泥。

“消消火消消火,麻哥,你別急。”

“老張,你到一邊去!”麻爹啐了口唾沫,他平時很少發脾氣,但一發脾氣就驚天動地,寸步不讓,跟小胡子對峙。後麵的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見好象要內訌,紛紛朝這邊靠攏過來。

我真是徹底沒脾氣了,手被吸在掌印裏不住流血,但身邊的人好象都吃了槍藥,恨不得先打一架再來解決我的問題。

小胡子把著我的小臂,麻爹緊緊捏著小胡子的手,他們對峙了片刻,讓張猴子束手無策,誰也不敢得罪。就在這個時候,門內部猛然發出一陣特別奇怪的聲音,緊跟著,我們都感覺到非常輕微的震動,張猴子正忙著勸架,臉色隨即一變:“有動靜!麻哥!不要吵了!把衛老板先救出來再說!”

門後的聲音一響起來就停不住了,聽的人毛骨悚然,很象一隻沉睡了無數歲月的龐大怪獸剛剛蘇醒,但仔細一分辨,又象生了鏽的機器悶在地下緩緩運轉。我立即生出個念頭,這扇門後麵,肯定有什麽東西。小胡子可能也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覺得再耽誤下去會出大事,於是暫時不理會麻爹,兩隻手一起用力,幫我脫困。

這種響動真的讓人很不安,因為腳下是一條懸空的狹窄過道,如果震動越來越大,發生意外,會把我們全都從這裏甩下去。

小胡子用力的同時,我也察覺到掌印內部的那股吸力明顯減弱很多,借助他和麻爹的幫助,我一咬牙,猛然發力,一下子就把手掌從掌印裏抽出來。餘光一瞟,手上血糊糊的一片。

“都圍過來幹什麽!快退!”張猴子衝後麵的人喊了一聲,扶著我的胳膊就跑。

銅門後麵所發出的震感微乎其微,隻有離的很近才能察覺,後頭的人傻乎乎的正往前衝,一聽張猴子示警,二話不說,調頭就撤。我們兩旁都是深遠,置身在如此狹窄的過道上,一旦發生不可預見的意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所以張猴子扶著我跑的飛快,不一會兒就追上前麵的人,一口氣回到對岸的寬闊地。

“衛老板,你沒事吧。”張猴子鬆了口氣,下意識的朝過道那邊望去,但距離太遠,門已經淹沒在黑暗中。

我低頭一看,整隻左手的手心上全部都是非常細小的傷口,流了不少血,看著很嚇人。但隻是皮外傷,應該沒什麽大礙。張猴子的夥計立即拿出藥和紗布,替我清洗傷口,消毒包紮。

麻爹到這時候還是餘怒未消,臉都氣青了。站在一旁指指張猴子和小胡子:“你們都給老子聽好!吃這碗飯的人,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生死有命。但誰要欺負衛少爺不懂事,成心算計他,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麻哥,你誤會了。”張猴子連忙解釋:“當時情況不明,我們都害怕貿然出手會出事,衛老板和雷爺搭夥來做這票買賣,老張跟著雷爺混飯吃,膽子再大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小胡子默然不語,隻是望了麻爹一眼,就獨自走到一旁。我看著小胡子的眼神,總覺得他眼睛裏有一種冰冷的光。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麻爹發這麽大的脾氣,等夥計替我包紮完,就過來勸他。麻爹把我拉到一旁,又朝不遠處的人啐了口唾沫,說:“衛少爺,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自己拿個主意,要是散夥,咱們現在就走,誰敢攔你,老子跟他沒完。”

其實現在冷靜下來一想,小胡子和麻爹好象都沒錯,但麻爹跟這麽多人撕破臉皮,我要再替小胡子辯解,就顯得太沒良心。而且讓我非常擔心的是小胡子那種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眼神,我不懷疑他已經對麻爹動了殺機。

“麻爹,有的事情,你還是不理解,走到這一步,散步散夥並不是某一個人說了算的。如果我現在抽身就走,朋友都會變成敵人。”

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事情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我懵懂無知,拚了命的想尋找真相。但當我完全了解了其中的秘密,這些秘密反而變成了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

“麻爹,沒有人會害我,你放心好了。”

“人心隔肚皮,老子是過來人,背後捅人刀子的事見得多了。”

“我跟雷英雄有協議,張猴子不敢亂來。倒是你,不該替我出這個頭。”說著,我心裏的憂慮越來越重。

“老子是怕事的人?這幫兔崽子,老子吃的鹽比他們吃的飯都多,要是真想翻臉,老子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放倒。衛少爺,你想過沒有,這件事,究竟到哪裏才是個頭?難道以後天天都要這麽提心吊膽的到處亂鑽?”

這件事的盡頭在哪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所有參與進來的人,都被那個巨大的秘密**的迷失心智,身不由己的一步步走下去。

我思索了片刻,覺得自己真應該為明天打算打算。我想完成這次合作之後,就遠離這些人,這些事,悄悄的消失,想辦法去找老頭子。

但找到老頭子以後呢?我知道他也一直在這件事的陰影中遊走著,甚至比別的人都要早,就算我找到他,也絕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每天無憂無慮的混日子。

一時間,我就感覺自己好象沒有任何出路了。

我陪麻爹坐了一會兒,然後把小胡子和張猴子單獨叫到一起,對他們說:“剛才的事,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揭過去不提了。”

“對對對,衛老板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難怪我們雷爺這麽看重你。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出點小插曲,也很正常。最要緊的是咱們要牢牢抱成一團,千萬不能內訌,一起內訌,人心就散了。”

“我還有一句話,麻爹是我父親的老夥計,也是我的長輩,誰要是看不慣他,就當他是空氣。不過,他要是在這裏少一根頭發,咱們立即散夥,這個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

張猴子一聽,立即跳著腳的發誓,表示絕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跟麻爹鬧生分。但小胡子心裏清楚,我這些話其實是衝他說的。

畢竟跟小胡子之間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了,我不願當麵說特別難聽的話,所以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經過這件事,我的心情變的有點沉悶,躲在角落裏不停的抽煙。張猴子笑容可掬的走過來,蹲在我旁邊噓寒問暖。

“老張,我沒事。我這人直脾氣,腦袋一熱,什麽話都說的出來,剛才那些話,你別介意。”

“不會,老張我也曾經年輕過,衝動過,年輕人嘛,不衝動能叫年輕人嗎?說實話,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

“得了吧,老張,有話直說。”

“衛老板,我是想問問,咱們怎麽辦?剛才從門那邊撤回來的時候,隻聽見一些動靜,具體發生什麽情況,暫時還不知道,要不要派兩個人先過去看看?”

“還是再等等吧,門那邊剛發生變故不久,現在派人過去,太危險。老張,剛才在過道盡頭的時候,我腦子太亂,門後麵的聲音,你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但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不過衛老板,我看不用太擔心。”

“拉倒吧,還不用太擔心?”

我對張猴子的話嗤之以鼻,這個鬼地方的危險程度已經遠遠超乎我的預料。不但地下河裏的東西沒搞清楚,而且周旭那種讓人牙根子發癢的慘狀還時時浮現在我腦海裏。張猴子肯定心裏也沒底,隻不過怕我半路撂挑子不幹,所以才故意說的輕描淡寫。

等了三個小時左右,張猴子派出去兩個人,到過道盡頭去偵察情況。但這兩個人還沒走到頭,就急匆匆跑回來,對我們說,那道門,被打開了。

“被打開了!?”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包著紗布的左手。

這道厚重到極點的大門,真的被我的手打開了?

我沒法再保持淡定了,馬上讓張猴子和我帶人過去。夥計們收拾了一下背包,順著狹窄的過道朝那邊走。等我們沿著過道走到盡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那扇門果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三米多長寬的入口。除了門的消失之外,這裏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似乎門後麵發出的怪聲和微微的震動並未產生任何影響。

這種事說給任何人聽,他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答案。我們的目的是過來找東西,而不是搞科學研究和探秘,所以,門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很快就被大家忽略,眾人更關心的是入口內的情況。隻有我一個人,對自己左手和同門之間的關係,還在不停的想。

我的手,為什麽能夠打開這道門?這真的太難讓人置信和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