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見鬼的地方(三)
小胡子跟和尚他們進去的間隔時間不算太長,但是等和尚跟王孝東進去之後,小胡子和彭博已經不見身影了。連和尚當時都吃不準,小胡子他們進的是不是這裏。不過不管吃不吃得準,已經沒用了,根本就退不回去,隻能呆在這裏,或者去找對方。
我有點沮喪,費了很大力氣,總算遇到和尚,但是小胡子仍然下落不明。據和尚說,小胡子也受了很重的傷,他還能撐多久?這個地方這麽大,我們隻能一點一點的去找人。依照小胡子的行事風格,如果在一個環境比較複雜的地方走失,暫時聯係不上的時候,他會留下一些隻有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標記。這是尋找的重點,不過和尚在這裏被困了很久,沒有發現這些線索。
“我們隻有三個人了。”我也順勢把自己身上**出來的傷口重新弄了一下,說:“不要急著去找出路,要先找人!”
“我們不是有四個人?王孝東呢?”張猴子忙活了很長時間,才把和尚身上嚴重的傷口給處理了。
“對對對,是四個人。”我感覺自己真的被環境和情緒搞的心境不穩,遇見和尚之後就把這茬給忘記了。
但是和尚聽了我和張猴子的話後,什麽都沒說,又在小火堆裏加了一小塊燃料。到了這時候,我們就感覺有點不對,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兩個同伴根本不可能分開。
“這個地方非常邪,什麽東西都不能碰。”和尚緩緩站起來,說:“有的東西,讓你看到了,恐怕會嚇著你。但是不看不行,這裏很危險。”
和尚一瘸一拐的帶著我們朝左後方走了一段路,我和張猴子的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因為經過他的提示,我們預見將要看到一些接受不了的場景。和尚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一直躲避著隨處可見的石芽和石筍。大概朝後走了四五十米之後,他就停下腳步。
“他死了。”和尚拿著手電給我們指了一個方向。
那是一根聳立在地麵的石頭柱子,像一根巨大的拱土而出的筍。光線照過去的一刻,我馬上就看到了一具俯臥在石筍旁邊的屍體。
我和張猴子一起就打了個冷戰,這具屍體有點恐怖,是無頭的,脖子那裏被硬生生扯斷了。
“是王孝東?”
和尚點點頭,他們進來之後,最初並沒有發現很異常的情況,兩個人一路順著朝深處走,在尋找小胡子和彭博。因為兩個人都帶著傷,所以走的不快,中間要斷續的休息。這根大石筍,是他們其中一個落腳地。當時王孝東靠著石筍在休息,但是就一轉眼的功夫,和尚發現他的腦袋完全陷到了石筍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隻有露在外麵的四肢劇烈的掙紮抽搐。
和尚當時沒有多想,隻想把人趕緊救出來。但王孝東的整顆腦袋全部陷了進去,如果能出來,他自己的力量就足夠脫身。和尚拉著他的身子就拽,卡的很緊。而且隨著時間一秒秒過去,王孝東很可能缺氧了,不把他拉出來,估計三兩分鍾就要掛掉。和尚一把子蠻力,王孝東露在外麵的身體掙紮的也很激烈,接著,和尚竟然一下子就把他從脖子那裏拉斷了。
“我不知道真是自己把他拉斷了,還是有別的原因......”和尚站在我們身後,語氣很低沉。
這樣的死法真的很慘,我不僅看到了王孝東沒有頭顱的屍體,還看到了仍然嵌在石筍裏的被拉斷的脖子,鮮血已經幹了,有點發黑。
我算是真的知道了,能讓人真正恐懼的,也隻有人。
和尚帶我們看了這一幕,就讓我對身邊乃至周圍每一根石筍都產生了強烈的懼意。我們退到了剛才休息的地方,商量了一下。其實到了這時候,很多不妙的信號已經非常清晰了。在這個環境中,聲波能傳多遠?小胡子跟和尚他們進來的時間相差不算很長,他能走多遠?連槍聲都聽不到一絲一毫嗎?很可能,他遭遇到了我們無法料想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樣,和尚之前才會說,他不敢確定小胡子是否活著。
“我們一點一點的找吧。”我盡力驅趕心裏的恐慌,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別的辦法。
和尚的一條傷腿暫時無法徹底處理,他比我們早到很久,對周圍的環境也更熟悉一些,收拾了一下就在前麵帶路。我和張猴子小心的跟在後麵,關掉了一支手電,節約光源。同時我們也在不斷的猜測分析,小胡子和彭博,會在那裏。
每一道溶溝,石芽,都是我們尋找的重點,而且一直在持續的放槍,希望能引來回應。大概二十分鍾之後,正小聲和我說話的張猴子就突然閉上嘴巴,同時用手輕輕拉了我一下。
“嗯?”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轉頭去看他。張猴子的臉色有點不對,拉著我的那隻手也微微有點發抖。
“老張......”我一句話還沒出口,張猴子就裝著咳嗽了一聲,趕緊捂住我的嘴巴,然後示意我慢慢朝前走。我一下子就被他弄懵了,有點不知所措。看他的舉動還有眼神,分明是察覺了一些東西,卻不敢明著告訴我。
我們慢慢走著,張猴子才鬆開了堵著我嘴巴的手,我感覺他手心上全部都是汗。
這家夥到底要搞什麽?
我還沒有更多的反應,張猴子就輕輕把手電夾在自己腋下,騰出手在我手心裏劃拉。他寫的是字,我稍稍感覺了一下,發現他寫的是一句話,而且是一個疑問句。
“你相信有鬼嗎?”
我分辨出這句話後,頓時就是一怔,不明白張猴子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其實這個問題很不好解答,因為做這行的人時常都會遇見一些解釋不清的現象和事情,所以其中大部分人信的都很多,尤其過去的老輩人,信的多,忌諱的也非常多。到了這個時代,傳統的手藝丟了大半,但怪事仍然沒有斷絕,有的人嘴上說自己百邪不侵,遇事的時候還是會雙腿發抖。
張猴子無疑就是這樣的人,訓斥手下夥計,自己就是個無神論,真碰見事情了,什麽有神無神的全都給拋到腦後。
我幾乎被他的舉動和神情給感染了,不僅不敢說話,連腳步都無形中輕了很多。這時候,張猴子跟著又寫了一句:鎮定,仔細看。
說著,他就把手電朝前麵打,手電的光線跟和尚手裏的手電光線交織成了一片。這樣一來,我頓時就發現,和尚,沒有影子!
我瞬間就產生了一些錯覺,覺得那些光線都被扭曲了。這樣的事情該怎麽去麵對和接受?如果和一個很熟悉很熟悉的人走在黑暗裏,猛然發現他竟然沒有影子,有幾個人可以接受的了?我個人是不相信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但是從小到大聽過的那些故事都留在腦海裏,當身臨其境麵對這種怪事的時候,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張猴子轉頭看看我,發現我的臉色沒有變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他又有意把手電壓低了一些,清晰的照著和尚的兩條腿。和尚一條腿傷的很重,在前麵一瘸一拐的走著,對我和張猴子的小動作似乎沒有在意。
“看......看他的腳......”張猴子貼著我的耳朵,文字哼哼一樣的提示了一句。
這一刻,我的頭皮立即開始發麻,和尚一瘸一拐的走,走的很慢,雖然有點瘸,卻很穩。但是經過張猴子的提示,我看到他的腳掌,是懸空著的,至少距離地麵有四五厘米。好像一個充氣的塑料人,隨著風在飄。
這是幻覺嗎?我可以看錯,但張猴子也會看錯?
一個沒有影子,又在地麵上飄一般走著的人,讓我從頭涼到了腳。我在發抖,張猴子也在發抖,我們對望了一眼,都被對方的情緒感染,寒意從每個毛孔滲入皮膚,最後凝聚在心髒上。
不知不覺中,我們倆的腳步都停了下來,張猴子精明,但膽子不大,尤其跟我這樣的人走在一起,連壯膽的機會都沒有。他站在原地,手裏的手電篩糠一樣的晃動。這樣一來,和尚就有所察覺,在前麵停下腳步,回頭看看我們兩個,問道:“怎麽了?”
“和......和尚......”張猴子硬擠出一絲很難看的笑,可能是心理作用,我也覺得和尚那張布滿了鮮血和創傷的臉有點陰森,尤其是額頭上那兩道像嘴巴一樣的傷口,越看越恐怖。
“衛大少,你也帶著傷,是不是走不動了,要是走不動,就再休息會兒。”和尚轉頭朝四麵看了看,說:“反正已經陷到這裏,出不去。”
這句話就像一陣帶著暖意的風,把我心裏的陰霾吹散了很多。也正是這句話,讓我覺得眼前的和尚沒有變,他還是和尚。
我下意識的朝下看了看,和尚的雙腳仿佛已經落地了,踩在堅實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