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塔
小胡子看得出格桑梅朵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吃力,可能她意識裏那種壓製著她的東西,並非僅僅壓製那麽簡單,還會給格桑梅朵帶來一些其它的反應。寥寥幾句話,而且是在溫度這麽低的地方,格桑梅朵的額頭上竟然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想得到什麽東西?”小胡子朝冰‘洞’那邊的黑暗裏望了望,當目光觸及到那座六邊壇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的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說不清楚......”格桑梅朵軟軟的靠在旁邊的冰牆上,無力的搖了搖頭,說:“察那多沒有見過這件東西,我隻能感覺出,它非常重要,甚至任何人都不知道這種重要的真正後果。”
小胡子眯起了眼睛,他不再發問,心裏隻想著盡快解決這裏的事情,然後離開冰城。格桑梅朵身上發生的情況總讓人心神不定,而且,這種變化裏可能包含著某些關鍵的環節,必須到安全的地方去搞清楚。
“拿好你的槍,守在這裏。”小胡子從冰‘洞’裏先把背包傳了過去,他不知道冰‘洞’後麵的六邊壇為什麽會讓他感覺心驚‘肉’跳,但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他不想格桑梅朵再涉險。
“別!別丟下我!”格桑梅朵可能真的怕了,反應非常的‘激’烈,再次伸手緊緊抓著小胡子的胳膊,她不願意一個人呆在這裏。
小胡子帶上了格桑梅朵,但是讓她和自己保持了一段距離,他們一前一後鑽進了冰‘洞’,踏上了內部空間的地麵。腳下是岩石,之前的冰雪構成的世界一下子變了樣。小胡子已經仔細的看了很久,視線能夠到達的範圍內,隻有那座六邊壇。情況應該說比較安全,因為那座六邊壇並不是空心建築,隻可能在最頂層放置一些東西。
但小胡子心裏的感覺並沒有消失,當他一步跨進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推開了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
這種感覺讓他變的無比的小心和細致,從冰‘洞’到六邊壇之間幾十米的距離,幾乎是一寸一寸走過去的,然而情況出奇的安靜,一直到站在六邊壇腳下的時候,一切都安然無恙。小胡子抬頭重新看了看這座六邊形的高壇,它的結構原始且簡單,就是用稍加打磨後的石塊堆砌起來的,每一層隻有一米來高,可以輕鬆的攀爬上去。
六邊壇的第一層是底座,距離拉近之後,小胡子發現這個壇好像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在第一層底座上,‘蒙’滿了一層黑紅‘色’的如汙垢樣的東西,他對這種東西並不陌生,這是幹涸之後的血。
幹涸的血肯定嚇不倒小胡子,但讓他震驚的是這層血跡的厚度,足足有幾厘米,那要多少流淌的血才能長年累月的堆積成這麽厚?小胡子刮掉了一層已經如鬆散岩石般的血跡,六邊壇底座的本體完全暴‘露’出來,這是一種青黑‘色’的石頭,表麵打磨光滑了,刻著一排一排之前從未見過的符號。
他慢慢登上了六邊壇的第二層,第二層依然是一片黑紅‘色’的幹涸的血跡,而且這個時候小胡子就察覺出,第一層底座上的血,其實是從第二層流下來的,如果以此推斷的話,那麽第二層的血則是從第三層流下。
這個六邊壇就像是一個原始古老的異教的祭壇,用鮮血來進行某種神秘的祭祀或者儀式。當小胡子又踏上一層的時候,他心頭就產生了沉重的壓力,不知道這種壓力來自何處,且他並沒有預知到任何危險的氣息,但壓力還是越來越重。
“血塔承載著神明的意誌,神明隕落了,但意誌不滅,它統領世間。”這時候,一直在六邊壇下麵等待的格桑梅朵忍不住就開始朝上爬,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吟’唱聲:“無死就無生,血塔是洗滌一切汙穢與罪惡的聖源......”
小胡子的心微微緊了一下,他對自己心裏產生的莫名壓力已經有點擔憂,格桑梅朵又在這個時候魔怔了,很要命。
但格桑梅朵的神情和目光好像沒有什麽變化,她一直爬到了第三層,抬頭對站在第四層的小胡子勉強‘露’出個笑臉,說:“這些‘吟’唱突然就從腦子裏蹦出來,格桑梅朵發誓,真的是蹦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
“來吧。”小胡子對下麵的格桑梅朵伸出一隻手,他看出來格桑梅朵不想一個人呆著,甚至不想和自己保持任何距離,留她在後麵,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
整座六邊壇大致就是這樣,每一層都有堆積起來的血跡,血跡下麵是古怪且陌生的符號,除了這些就再沒有別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當格桑梅朵像一條小尾巴一樣抓著小胡子一步步朝前走的時候,小胡子就感覺心裏的壓力似乎少了一些。
“當你不覺得自己孤獨的時候,頭頂就有一片光明。”格桑梅朵扯了扯小胡子。
他們一口氣就從第四層爬到了第八層,站在這裏,可以看到第九層,也就是六邊壇頂端的情景。第九層的平麵麵積不是很大,長寬都有十米左右的樣子。當格桑梅朵‘露’出頭平視第九層時,她抓著小胡子胳膊的手就一下子加了很大的力。
“察那多想要的東西,在這裏......”
“就在這裏嗎?”小胡子舉起手裏的燈,整個九層空‘**’‘**’的,甚至連一塊石頭都看不到。
他們爬上了六邊壇的最後一層,第九層保持著六邊的形狀,在他們腳下,有一道道從中心延伸到四周的槽,四指寬,十厘米深。小胡子懷疑,修建起這座六邊壇的人當初就是在最頂層進行鮮血祭祀,大量的血從數十道凹槽流下來,繼而澆灌出了九層的血塔。
但是除了這些凹槽,再也看不到其它東西了,察那多想要的東西是什麽?小胡子慢慢的朝前走了幾步,在接近第九層平麵中心的地方,一個四五厘米深的六邊形的痕跡,就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他身後的格桑梅朵竟然一下子癱軟在地,小胡子反手把她拉了起來,格桑梅朵完全沒有力氣了,她的眼神再一次開始‘迷’茫,‘混’‘亂’。
“沒有了!它被誰取走了!被誰......”
從這個六邊形痕跡來看,似乎原本應該嵌著什麽東西,但東西不見了,這個可能就是察那多想要的東西。小胡子顧不上其它,他用力拍了拍格桑梅朵的臉,頓時,格桑梅朵眼神中的‘迷’茫和‘混’‘亂’就像一片烏雲,被風吹散。
“血塔上的聖器,不見了......”格桑梅朵仿佛虛弱不堪,她靠著小胡子,說:“人世間的聖器,無數人世間信徒畢生追尋的東西,察那多想得到它,可是,它被誰帶走了?”
“聖器,是做什麽用的?”小胡子知道被黨項羌還有象雄稱為聖物的,是那種可以穿梭時光與空間的碎片,他不知道這件被人取走的所謂的聖器,究竟是什麽。
“隻有神明知道,聖器是做什麽的......”
也就在此刻,小胡子心裏莫名其妙的壓力仿佛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感覺有點詫異,自己的壓力,完全就來自這個六邊形痕跡?當自己看到這個東西已經不在的時候,一切都變的輕鬆了?
小胡子再次把手裏的燈舉高了一些,在距離六邊形痕跡很近的地方,還有一個更大更深的六邊形坑,這個坑應該是整個九層的正中心。它有將近一米深,在光線不強的時候,它幾乎和青黑‘色’的石頭融為一體。
他邁進了一步,手裏的燈光照‘射’到了六邊形的坑內,一點晶瑩的光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從坑裏折‘射’出來,就好像光線被折疊扭曲了,這種扭曲讓這點晶瑩的光顯得神秘莫測。六邊壇頂端平麵上所有的凹槽都是以這個坑為中心而延伸出去的,小胡子立即就反應過來,這個坑曾經灌滿了鮮血,隻有血液與坑麵持平的時候,才會順著四周的凹槽流淌出去,澆灌九層血塔。
坑裏折‘射’的光華說明,裏麵肯定有東西。小胡子又朝前輕輕走了兩步,六邊形的坑大概七八十公分深,這個時候,小胡子的視線被釋放了,他看到坑底平放著一塊東西。
這不知道是一塊水晶,還是一塊冰,它呈六邊形,幾乎把坑填滿了。六邊形水晶或冰塊將近透明,當小胡子看到它的同時,一眼就發現在其內部,靜靜封著一個平躺著的影子。
這個影子無比的真實,它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封在裏麵。影子是赤‘裸’的,**,小胡子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原始的喪葬方式,但他很清楚,如果一個人被安葬在這座九層血塔頂端,那麽他的身份,可想而知。
小胡子產生了強烈的‘欲’望,他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被葬在了這裏,葬在了被無數鮮血常年祭祀供奉的最中心。
周圍很靜,小胡子慢慢的靠近了這個六邊形的大坑,他蹲下身子,把手裏的燈探入坑內,強烈的光線在這塊水晶或冰塊上麵來回折‘射’,把裏麵那個平躺的影子映照的一清二楚。